早上七八左右我睜開雙眼,看著旁邊空空如也,被子被整齊的疊好放在一邊。
我知道,奶奶一定是去北院做飯了。
我快速穿好衣服起身,剛一出門我就聞到一股燒柴火夾雜著食物的味道,
對于這個味道我并不討厭,反而有些喜歡,我感覺這就好像是農村的一種“特產”吧,在城市里是很難能聞到的。
在城里,要是偶爾能聞到類似的燒柴火味,我的心情會莫名的愉悅,腦袋里也會自動回想起從前在村里生活的記憶;人們好像管這叫:普魯斯特效應(ProustianEffect)。
到了北院,爺爺在月臺下燒水,
用來燒水的不是大家所熟知的電壺,而是一種長得很像暖壺的柱形桶子,
需要在底部點燃柴火來將水加熱直至燒開的一種廚具。
跟爺爺打了聲招呼我就進屋了。
奶奶看到我后,急忙將溫在大鍋里的飯端出,我也很有眼色的幫著端,
全部擺好后我正欲起身去喊爺爺,奶奶急忙拉住我說他們兩個在飯剛熟的時候就吃過了,讓我自己吃就行,
于是我開始動筷,奶奶則在一旁像小時候一樣給我剝雞蛋;
我喝了一口南瓜疙瘩粥,面疙瘩的咸南瓜的甜,吃起來倒也別有一番滋味,
總之還跟小時候的味道一樣。
小時候啊,那會總覺得時間過的很慢,
可到了高中,大學…時間就好像開啟了倍速,
一恍,自己就成了:大人
可…
吃完飯我幫著奶奶洗了碗,陪著她聊了一上午的家常,仿佛昨天晚上從未發生過什么不愉快的事。
中午,奶奶給我燉了雞翅根,以及我從前吃的很香的青椒炒肉,
就著米飯我吃了兩大碗,爺爺奶奶在旁邊看到后也很開心,就也跟著多吃了一些。
下午,爺爺開著紅色三輪摩的,將我送到村口的公交車站,老兩口怕車站沒位置坐,還貼心的準備了小板凳,陪著我一直等車到了,看著我上了車才稍稍放心。
我坐在公交車的最后一排,回頭透過車窗看向爺爺奶奶的方向,本以為他們會在我上了車以后就回去了。
結果,他們就站在我上車位置不遠處,一直看著我乘坐的公交車的方向,
我盯著車窗里的爺爺奶奶,看著他們一點點縮小,最后變成一個點,直至消失在我的視野里,才將有些發酸的身子扭正;
回過身后,我掏出手機:爺爺奶奶,我在三輪里給你們放了一些錢,用板凳壓住了,你們記得拿,不要被風吹跑了。
雖然很長時間沒有去爺爺奶奶家,但一些事情也是知道的,
他們老兩口這幾年過的并不好,兩個兒子都不在身邊,偶爾還要給我爸這個人渣補貼,
平常連肉都舍不得吃,咸菜就粥就是他們平常的飯。
我曾經也怨過他們,為什么?為什么縱容我父親的外遇?!
為什么不想想我?為什么容許自己兒子去干這種道德敗壞的事情而不去狠狠譴責和阻止?!
我也十分憎惡我的父親,憎惡父親的出軌對象,憎惡那些就只是因為我是單親家庭就歧視我的人…
不停的想,不停的怨,
如果,我的家庭完整,是不是就不會經歷那些痛苦了?
好恨…
好怨…
…
過去的痛苦記憶總是時不時地將我拉入黑暗,墜入深淵,
將我瓦解吞噬,
可每次以為這就是結束時,身體本能的自救卻又會努力地將我拽出。
破碎,愈合,再破碎,再愈合…
我想,我不能再這樣了,
這樣到頭來,折磨的就只有我自己和愛我的人而已,
所以,我只能選擇盡量不去想這些令我痛苦的過去,
我能做的,應該做的,
是朝前看,
向著光,努力成為更好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