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峰啊，可我們是紅崖公社，人家是白河公社，隔著五六十里路呢，咱們這里也沒有寶石啊。”山姆大叔道，“怎么才能沾著藍寶石的光呢？”

明明知道山姆大叔什么意思，秦峰卻裝糊涂，“可不是嘛，咱們這里也沒發現藍寶石啊。”

“我的意思是，咱們要是也能去撿點，挖點，那該多好啊。”山姆大叔道。

“關鍵是，那是人家公社的事情，咱們也插不進手去啊。”秦峰道。

“小峰啊，我的意思是，既然你為白河和縣里立下了這么大的功，那我們能不能跟領導說一下，去他們那里撿點藍寶石，或者去挖點藍寶石呢？”

“我也提過這個要求，可是他們不同意。”秦峰道。

“你空口白話的，人家肯定不同意了。”山姆大叔帶點神秘的表情看著秦峰，“你得打點打點。只要打點到了，不用說撿點藍寶石和挖點藍寶石是小意思，就是那一大筆獎金，說不定，也有可能拿到手呢？

這樣吧，我那里還有兩條紅塔山香煙，本來是要送人的，咱們再買兩條，你就拿去送給白河和縣里的領導吧，這可是最好的香煙，拿到縣城和海灣，都是最好的香煙。”

“沒用，人家一顆寶石就換你10條紅塔山香煙。”秦峰道，“送10條都沒用。”

“你為縣里和白河公社立下這么大的功勞，還陪縣里、市里的領導在省城和北城一起待了這么多天，跟他們肯定很熟了，再送他們兩條煙，這事，怎么就成不了呢？”山姆大叔不解地看著秦峰，“那藍寶石和獎金，又不是哪個領導家里的，是集體的，他們連這點順水人情都不肯做？

這樣吧，叔知道你臉皮薄，叔陪你去做這件事情，也讓你小子長長見識，學點本事。”

“不行。”秦峰道，對山姆大叔感到有點厭煩。

“為什么不行？”山姆大叔也似乎有點不高興了。

“藍寶石是寶貝呢，他們怎么可能答應我？”秦峰道，“他們要是開了這個口子，那外地人和城里人托關系去他們那里撿寶石和挖寶石的，會有多少人呢？

他們的關系戶和頂頭上司們，要是誰都打招呼，要去白河撿寶石和挖寶石，那他們怎么擺得平呢？

還有獎金的事情，我也想過吧，咱不能提。他們要是有這政策和規定，自然會給的。要是沒這政策和規定，提了也是白提。反倒給人家留下不好的印象。”

“你不去托關系，就以為人家也不會去托關系啦？你以為那些當官的，都像表面上看去，那么清正廉明，剛正不阿嗎？你以為人人都像你爹那樣嗎？你還是太年輕了。”山姆大叔搖搖頭，嘆息一聲。

“我確實提出過這件事情，可他們不同意，這不是托不托關系的問題。”秦峰道。

“他們既然這么對你，那你還這么幫他們？還為了他們去得罪那么多的南方大老板？”山姆大叔臉上有點掛不住了，“你還陪他們去那么遠的地方鑒定藍寶石？還去了四五天，又在白河陪他們陪了好幾天，你圖什么啊？”

“唉！……”見秦峰一時間不吭聲了，山姆大叔嘆息一聲，恨鐵不成鋼的看著秦峰，“這個世界，永遠都是個人情的世界。人家都講關系，就你不講關系，你不成了異類啦？

人家之所以沒有提獎金的事情，沒有同意你在白河弄點寶石，就是在等你走這道關系，你懂不懂啊？”

“我同學的爸爸就是白河公社的書記，我之所以這么做，也就是看在我同學爸爸的面子上。”秦峰道，“也可以說，是看在我同學的面子上。”

“那你同學的爸爸也不通人情世故。”山姆大叔冷聲道，“明明知道你跟他兒子是好同學，你為他們白河和縣里立下這么大的功，連點獎金都不發給你，連在白河弄點藍寶石都不行，這算什么啊？就算是一點交情都沒有，也不應該這么做吧？”

“他爸爸也做不了主。”秦峰道。

“你怎么還是這么死心眼啊？”山姆大叔咂嘴搖頭，“我不是說過嘛，人家就是在等你去走這道關系呢。人家等著你，你卻不去，你這樣才會得罪人呢，才會讓人家看不起呢。

這樣吧，我陪你去找你同學的爸爸，有什么話，讓我來跟他說，這總可以了吧？”

“不行。”秦峰道，“我同學的爸爸根本不是這樣的人，送什么禮，他都不會收的，也不會同意咱們的要求。”

“那你還說的這么起勁？好像你也能去賺大錢一樣。”山姆大叔腦門開始發黑，從煙盒里抽出一支3毛2一包的金鹿牌香煙，啪的一聲把煙盒扔在桌子上，劃了四五次的火柴，才點著煙，扭頭看著大門口虛空處，瞇起眼睛，卟噠卟噠只顧抽煙。

“好啦，好啦，就算金山銀山，不是咱們該掙的錢，咱們也沒必要眼紅。”趙青璇對父親說道，“反正再有十來天，我和小峰就要去上大學了，爹您就不要再提這件事情了。”

“我已經打算，不去上大學了。”秦峰咬咬牙道。

“啊？……”

山姆大叔一家人都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說什么？”趙青璇驚訝地看著秦峰。

“我說，我已經打算，不去上大學了。”秦峰提高分貝道。

“為什么？”趙青璇不可思議地看著秦峰。

“俺爹和俺娘身體不好，家里供著4個學生，他們實在供不起了。”秦峰道，“我要是去上大學了，家里就會雪上加霜，用不了多久，他們都會被累垮的。

如果我放棄上大學，去外地引進優良的雞苗、鴨苗和長毛兔兔種，在村里搞規模養殖，再幫著俺爹俺娘種那幾畝地，一年掙個五六百塊錢，俺家日子就好過了。”

“大學不上了，一年掙個五六百塊錢，你可真夠出息的！”山姆大叔實在聽不下去了，站起身，氣鼓鼓的去屋里了。

“可你，你考上的，可是京華大學啊！”趙青璇焦急地看著秦峰，“這可是大家都夢想著走進去的高等學府啊，你怎么能，說不去就不去了呢？

你，你放著這么好的大學不去上，卻要去干什么養殖，你，你！……”

見趙青璇急得花容失色，秦峰也急了，“我這也是沒辦法啊，京華大學誰不想去上啊？

可是，你看俺家這種情況，我去得了嗎？”

“可是，我看二大爺和二大娘，最近身體不是挺好的嗎？”趙青璇問，“再說了，像你成績那么好，都有助學金和獎學金的，也不會給家里造成多大負擔啊。”

“關鍵是，我們家里有4個學生啊，大姐已經出嫁了，大鍋也分家出去了。”秦峰道，“就靠俺爹俺娘種那幾畝地，養幾只兔子，幾只雞，再養頭豬，就算累趴下，也供不起4個學生啊。

你看俺家現在過的是什么日子啊？俺爹俺娘在大家面前，就是硬挺著，其實，他們都已經渾身是病了。

我能忍心一走了之嗎？”

“好啦，不要殺啦，殺什么雞啊？殺雞伺候誰啊？”劉桂蘭正想去殺雞，山姆大叔在屋里沒好聲地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