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小河村的招牌打響，小河村的磚廠算是步入了正軌。

短短半個月的時間，磚廠燒出來二十萬塊的磚，就被趕來的十里八鄉(xiāng)的鄉(xiāng)親們?nèi)拷o消化了。

因為小河村的磚質(zhì)量好，還送貨上門，這些鄉(xiāng)親們有的沒有買上磚，也不著急，都愿意等，在楚江河的安排下也都陸續(xù)下了訂單。

他這里一千塊，那邊三千塊……光這部分的訂單加起來都有二十多萬塊。

這樣的情況讓在小河村磚廠上工的人是痛并快樂著。

磚廠的生意這么紅火，他們每天都看的清清楚楚。

別的不說，單是磚廠會計柳云芳隨身攜帶的小黑包那是一天比一天鼓。

每個人干活的同時都暗暗在心里盤算著，自己一個月到底能到手多少錢。

此時，楚大有與楚江河他們正在家里看著柳云芳擺弄著賬本。

隨著噼里啪啦的算盤聲，還有一頁頁賬本翻動的聲音，楚大有的心是七上八下的，默默地抽著煙桿，總覺得自己手中的煙桿都沒了往日的滋味。

這段時間磚廠的情況他大概清楚，知道是掙錢的，但是實際盈利到底有多少，他心里還真沒個數(shù)。

楚江河則是點著一支煙，翹著二郎腿，悠然的坐在椅子上，看著自己媳婦撥弄算盤。

他對磚廠的情況清楚的很，所有的開支他心里都有數(shù)，就是每天云芳帶回來的錢，他有時間的話還幫著一起清點。

過了好一會，柳云芳停止撥弄算盤，這才抬起頭來。

看著神態(tài)各異的兩個人，心里也犯起了嘀咕。

這老楚家的男人，心真的大。

自己公公就不說了，作為村里的書記，把磚廠扔給自己男人不聞不問的，只說出了事兒再找他。

自己男人呢，磚廠里的事兒現(xiàn)在基本不管，全都交給那個鐵柱。

每天面對著那么多的鈔票，像個沒事兒人似的，倒是自己拿著那么多的錢，整天提心吊膽的。

柳云芳暗暗搖了搖頭，難道女人天生就是個勞心的命？

整理了一下思緒，開始給面前的兩個男人報起了賬。

“小河村磚廠半個月的時間，共計銷售紅磚398500塊，收到現(xiàn)金12353.5元，支出主要為采購煤炭，共計……”

“多少？！”

聽到這個數(shù)字，楚大有頓時有些傻眼，手中的煙桿頓時覺得不香了。

“半個月掙了一萬多？！”

小河村最好的年景，村里的結(jié)余都沒有超過1000塊錢，遇上不好的荒年，都要拖欠公社的提留款。

這磚廠半個月就掙1萬多，那豈不是說，這磚廠半個月頂?shù)蒙先迨甑膭趧?？?/p>

我滴個乖乖！

楚江河絲毫不奇怪他老爹的反應(yīng)，笑著跟他解釋：“爹，這可不是半個月，最多算一個月的吧，這里面還有二十萬塊的磚是別人付的定金呢。”

“哦，哦……”楚大有老臉一紅，借著抽煙桿的功夫來掩飾自己的尷尬。

楚江河示意柳云芳繼續(xù)說。

“扣除提成，本月預(yù)計盈利9507元?！?/p>

盡管自己已經(jīng)有了準備，聽到這個數(shù)字，楚大有還是情不自禁狠狠的咬了咬嘴里的煙桿，差點崩掉自己一顆老牙。

不過還好，自己總算沒出丑。

我滴個乖乖！一個月掙1萬，一個磚廠每個月光給大隊部上繳都要毛2000塊錢了！

一年就是兩萬多塊錢，這么多錢，村里該怎么花呢？

楚大有心里一陣犯難，不過這是幸福的煩惱。

楚大有當了二十多年的支書，還是第一次因為有錢不知道該咋花而發(fā)愁。

不對，提成？什么提成？

楚大有突然想起來這茬，疑惑的沖楚江河問道：“江河，這提成是什么?！?/p>

“縣里的磚瓦廠不是賣3分3厘一塊磚嗎，我們賣3分1厘一塊，比縣里的磚瓦廠便宜2厘錢，誰要是幫著我們賣出去一塊磚，我們給他1厘錢的抽頭?！?/p>

楚大有皺眉：“這合適嗎？”

楚江河無奈攤手道：“想要馬兒跑，又不能不給馬兒吃草吧，這什么效果您也看到了。這十里八鄉(xiāng)的誰家還沒有個親戚，都是親戚介紹親戚，口口相傳，這才有了我們小河村磚廠的今天啊?！?/p>

楚江河營銷的策略十分簡單粗暴，就是發(fā)錢。

早在磚廠開始燒磚的時候，楚江河就已經(jīng)把這消息放出去了。

只要你拉來你的親戚朋友來買磚，一塊磚可以抽1厘錢。

1厘錢雖然看似不多，但架不住量大啊，誰家買磚還不買個幾百上千塊的。

一聽到有這樣的好事，村里人誰能拒絕，誰家還沒個親戚朋友啊，也就是動動嘴問問的事兒。

于是這才有了開窯的日子，十幾個人排隊拉磚的事情。

“行了，這個我就不問了，你心里有數(shù)就好，磚廠的賬上也注意點?！?/p>

“爹，你放心，這個我懂?！?/p>

楚江河也明白，這要是在磚廠的賬上直接寫明提成，那就有點大逆不道了。

楚大有也無奈，但凡有別的辦法，他絕對不會同意讓兒子這樣做，可是沒有啊。

他也不是個死腦筋的人，得，就這樣吧。

兩個沉默了一會，楚大有開口問道：“江河，這錢你準備怎么發(fā)？”

聽到自己老爹發(fā)問，楚江河苦笑著無言以對，要是按他考核的辦法，這盈利的金額全部發(fā)出去，每個人能發(fā)200多塊錢。

這可就太多了，他都有點犯難。

“爹，你說吧，我聽你的?！?/p>

楚大有拿著煙桿指了指自己兒子，笑罵道：“你這個臭小子，這是把燙手山芋交給我了?！?/p>

說到這個正經(jīng)事，楚大有也嚴肅了。

“肯定不能全部發(fā)出去，太多了，倒不是不舍得。而是怕其他的社員們眼紅，到時候不太好收場，自古以來就是不患寡而患不均啊?！?/p>

楚江河點點頭，說道：“爹，我同意你的說法。這樣吧，我看一個熟練工一天能做差不多三百塊的磚坯，我們按一個磚坯5厘錢給他們算，這樣一個月下來差不多四五十塊錢，也不算少了?！?/p>

楚大有聽完楚江河的建議，滿意的點了點頭：“好，就這么辦。不過這剩下的錢也不少，咱們村子里該咋花，你有什么想法？”

楚江河不假思索，脫口而出：“除了先買輛拖拉機，剩下的我們蓋學校！”

楚江河早就在報紙上看到了，1978年3月18日全國科學大會在京城召開。

這次全國科學大會，題在科技，意在全局。

它讓知識和教育重新贏得了人們的尊重，讓整個社會再一次萌生了對科學的崇敬。

也讓人們認識到科學技術(shù)才是第一生產(chǎn)力，在我國科技發(fā)展史上具有里程碑的意義。

正是從此開始，“學好數(shù)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這句話開始流行，漸漸深入人心。

要想脫貧致富，教育才是根本！

聽到兒子的提議，楚大有眼睛一亮，對，蓋學校！

心里一陣懊惱他怎么沒想起來這茬呢。

村里的學校還是幾間破舊低矮的平房，一到下雨天就漏雨，就連書桌都是用了多少年的老物件。

以前是村里沒有錢，無能為力，現(xiàn)在有了錢，自然應(yīng)該蓋個新學校。

孩子才是未來啊！

商量完事情，兩個人分頭行動。

楚大有自然開始忙活起建學校的事情，楚江河則帶著云芳去磚廠去給社員們發(fā)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