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流云殿。
“臣妾參見皇上。”
孟沄早已猜到今晚皇上會過來,對于此,她也早做好了準備,而今天的決定,她從未曾后悔過。不止為安歌,也為自己慘死的姐姐,更是為了孟家。
皇帝面帶笑意看著她,忙說道:“快起來吧,宮中住的可還習慣?”
孟沄還是一張笑意盈盈的臉,可字里行間都帶著客套:“宮中的用度,自然是頂好的,臣妾住的慣。”
“那便好,晚膳用的可還順心?記得你喜歡吃桂圓蓮子羹。”
桂圓蓮子羹!
這五個字鉆到耳朵里的時候,孟沄眼底閃過一抹悲憤,雙手不自覺的握緊,那是姐姐最喜歡的羹湯。
“是,臣妾喜歡。”
一雙琉璃眸子,掩下了無盡的悲痛。
孟沄并沒有因為他記錯了自己喜歡吃的是什么而感到絲毫的氣憤,有的只是無盡的怨恨和不甘,終有一日,她會親手為姐姐報仇。
“喜歡便好,往后想吃什么,就和廚房說,在宮中不必拘謹,等過些日子,朕就封你為賢妃。”
孟沄有些詫異,假意拒絕:“破例入宮已屬不妥,如今位在昭儀臣妾已然萬分滿足,若是再晉封,怕是不妥。”
皇帝到是不以為意:“無妨,宮中現(xiàn)如今只有貴妃,德妃,再添一位也是應該。”
孟沄點頭,不在勸。
皇帝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已近亥時。
“時辰不早了,歇息吧。”
“是,臣妾伺候皇上寬衣。”
孟沄低著頭,走到皇帝身后,伸手解開了那條明黃色的綴玉腰帶。
流云殿外,安寧眼睜睜瞧著殿里的燭火被熄滅了幾盞,從窗戶里透出來的亮光昏暗了許多,一瞬間,緊張到了極點。
她不敢再猶豫,掏出火折子點燃了殿外的樹枝。
片刻后,敲鑼聲驟然響起:“走水了,走水了快保護皇上,走水了!”
一時間,宮女太監(jiān)烏泱烏泱的趕來滅火,安寧不動神色將火折子藏好,悄悄躲到暗處觀察。
殿內,皇上才剛躺到床上,正欲有所行動,就聽的外面一陣躁動。
孟沄凝眉細聽,頓時大驚:“皇上,走水了!”說完,一把推開皇上坐直了身體。
皇上大驚失色,從床上爬起來之后隨手披了件外袍,一路小跑到了屋外。
一時間,流云殿外火光沖天,濃煙彌漫,眼看著就要燒到殿里來了。
“快,護駕,快護駕。”
聽著里頭亂糟糟的一片,安寧就知道,計劃得逞了。
可是,亥時已到,穆安歌怎么還沒來?
就在她疑惑之際,黑暗中突然有一個人拽住她的胳膊。
借著月光,安寧看清了來人。
“王爺?王爺你總算來了,快去救......”
話未說完,安寧的心口突然傳來一陣鉆心的疼,只一瞬間,便讓她渾身無力癱軟在地。
心口的痛感好像浪潮般一波接著一波,一次痛過一次,頃刻間,額頭布滿細密的汗珠,安寧癱倒在冰冷的地上,身子不自覺的蜷縮起來,無助的將手指塞到口中企圖緩解絲毫痛感,然而沒有任何作用。
穆安歌眉頭輕皺,蹲下身子詢問:“怎么了?”
劇烈的疼痛幾乎侵蝕了她的大腦,就連呼吸都困難異常,她艱難的抓住穆安歌的衣擺,有氣無力的說道:
“救沄姐姐,快,救沄姐姐。”越說,聲音越小,可拽著穆安歌的那只手,卻絲毫都不肯松開。
穆安歌正想說什么,卻猛然間反應過來:金蟾蠱!
雖然辰尋在三王府說的話很有道理,可是他無論如何都不會放棄小姨,所以,此時此刻,正是發(fā)兵的好時機。
穆安歌低頭看著安寧,她臉色慘白,唇瓣都被自己咬出了血,即便眸光逐漸混沌,可仍然倔強的說著:“救沄姐姐。”
“蠢東西!”穆安歌有些煩躁的脫口而出。他到底是有多么蠢才會為了一個才見幾次面的人付出這么多?難道別人給的一點恩惠他要用命來報恩嗎?
穆安歌沒有一絲猶疑,將安寧打橫抱起,抱起她的一瞬間,安寧因為劇烈的疼痛昏了過去,拽著他衣擺的手,悄然滑落。
夜色中,一抹身影穿梭在鱗次櫛比的宮殿中,腳尖輕踩,踏風而起,一路向北,未曾回頭。
安寧的太監(jiān)帽也在極快的速度中掉落了,三千發(fā)絲隨風而起,有幾縷甚是調皮,纏上了穆安歌身后,正飛舞的發(fā)絲。
他不止一次夜闖皇宮,宮里的防衛(wèi)他更是一清二楚,所以,哪怕是抱著安寧,也能輕易出宮。
三王府門口,辰尋一直等在那里,遠遠看見一個人影走過來,急忙迎了上去,可走進才看清,三爺懷里抱了一個人。
身材嬌小,發(fā)絲飛揚。
辰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以確保自己沒看花眼,照著三爺?shù)男宰樱裁磿r候抱過別人,他不殺人就不錯了吧?
“這是誰家姑娘?”辰尋冒著生命危險,說出了這句話。
聽到辰尋這般問,穆安歌愣了片刻,低頭去看,原來在剛才,小寧子的太監(jiān)帽不知道丟到哪里去了,如今再去看,瘦小的身影如弱柳扶風,到還真像個女子。
辰尋探頭去看,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小寧子?”這不是之前那個小太監(jiān)嗎?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穆安歌快步走到府中,將她安置在床上,吩咐道:“去找金蟾蠱的解藥。”
“是。”辰尋更加不理解了,之前被三爺喂過金蟾蠱的那些人,哪個不是狼狽不堪鬼哭狼嚎的來求王爺討解藥,怎么到了小寧子這里,竟然是三爺親自抱著回來喂解藥,這就是傳說中的雙標嗎?
想歸想,辰尋還是很快的找到了盒子里的解藥。
“給。”
“給宮里的人飛鴿傳書,把今晚的事鬧大,最好不要給皇帝睡覺的時間。“
“是。”
“退下吧。”
看眼下這情況,已經錯過了發(fā)兵的最好時機,再加上這個太監(jiān)情況不好,他竟然分不出精力去造反了,好在小姨的危機暫時解除。
辰尋悄無聲息的退下,順帶手關上了門。
床榻之上,安寧雖然閉上了雙眸,可仍然能看得出她此刻的極其痛苦,因為即便是昏睡過去,眉頭仍然緊皺。
一張嬌嫩白皙的臉此刻更加慘白,挺翹的鼻尖很是瑩潤,睫毛纖長,在眼瞼上留下彎彎剪影。
穆安歌瞧著他,不經再次疑惑:還真是雌雄難辨!
不過,此刻最重要的是把藥喂進去。
于是,穆安歌很是直球的掰開她的嘴,將解藥塞了進去。
可是,許久都不見安寧咽下去。
穆安歌突然想起來,還沒喂她水。
于是,又站起身親自倒了杯水喂到了安寧嘴里,可是水順著唇邊流出來,竟然半口都沒喝進去。
穆安歌莫名有些煩躁,再不喝藥,情況要糟糕了!
“難道用嘴嗎?”穆安歌盯著他,一度面部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