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姬俊的懸賞消息迅速傳遍了部落。
“若有能殺戎狄首領者,帶回首級,可賞瑪瑙土地,可許帝女為妻,有志者亦可為官。”
這條件足夠讓人心動,一時間人心浮動,權衡風險與收益后,一部分人動身上路了。
自現在起,時機尤為重要。
聽到消息的第一時間,慶都就想到了自己的女兒,帝女就兩個,以瑤瑤為長,這殺戎狄首領的不知道會是什么樣的人,女兒就被許出去了。
她一時氣血上涌,胸口憋悶,帝君這個懸賞,她不理解,財物權皆有,為何還得搭上她女兒?
她氣勢洶洶的找到姬俊,質問道:“帝君,瑤瑤也是你女兒,你怎么這么狠心,草草許人。”
姬俊見她激動,忙安撫道:“莫慌,三選一,不一定會選中瑤瑤,這懸賞是武官們和我商量出來的,我也拒絕過,但為了部落,此事必行,且得盡最大的誠意。”
“我不管,瑤瑤還小,才十歲,萬一被選中了怎么可以就許人?”慶都不依,帝君說的都太理智,她此時只想讓帝君收回懸賞,更改賞賜。
姬俊摟著她,將她抱在懷里為難的說:“我知道,瑤瑤年紀尚小,可我說出去的話此刻已經像插了翅膀,怕是都城里每個人都知道了,我不能出爾反爾,放心,到時候我不會讓瑤瑤匆匆出嫁的。”
“再說,你還懷著呢,不要激動,這次是我錯了,不管怎么,我都不應該同意這個懸賞的。”
慶都平復一些,還是有氣,不過能冷靜說話了:“帝君,我知道你都是為了部落,可是不必犧牲瑤瑤不是嗎?”
姬俊輕輕拍她的背:“是,我也是一時腦子沒轉過來,想著能殺戎狄首領的必然是個人才,配瑤瑤也是能行,才一時糊涂。”
慶都經過他一頓安撫,平靜下來,想著事已至此,帝君說的話也有道理,能殺戎狄首領的應該差不到哪去。
“帝君,剛才我太激動了,現在當務之急還是部落的危機,我就不打擾你了。”慶都推開姬俊的懷抱,抹了抹眼淚水,行了禮退下了。
慶都回到屋子,發現辛瑤正在屋里團團轉,翻來找去的,焦急的額頭都冒了細汗。
“瑤瑤,在找什么?”
辛瑤急得眼里淚水上涌,在眼眶里打轉:“娘,盤瓠不見了,我一起來就沒見它,等了半天都沒回來,我就…著急了,哥哥已經…出去找了。”
說到后面,她都忍不住哽咽起來:“娘,你說,盤瓠會不會再也不回來了,它是不是討厭我了。”
慶都心疼的將她抱進懷里,摸著她的頭安慰道:“瑤瑤別擔心,這幾個月它都沒走,怎么會突然離開呢,肯定是有事,說不定過一會兒就回來了。”
“可能它去拉屎了呢,等哥哥回來,好嗎?”
慶都幫她抹著眼淚:“別哭,娘心疼。”
辛瑤打著嗝,抬頭看著她:“娘,我想出去找它,你能在屋里等嗎?”
慶都溫柔的說:“當然可以,只要你不哭了,娘在家里等它,你找它注意安全,別摔了。”
辛瑤點頭,水汪汪的眼睛被揉紅了眼眶,小短腿倒騰著跑了出去,邊走邊喊:“盤瓠——”
“盤瓠——你跑哪去了?”
喊著喊著她又想哭了,眼淚模糊了她的視線,她蹲下身,想哭個痛快,心里又惦記著找盤瓠,憋屈不已。
她不知道,今天她必然是找不到盤瓠了。
一大早,盤瓠出門拉屎的時候聽到了懸賞的消息,心里一盤算,這趟它得去,要不然辛瑤就有可能是別人的了。
回屋看了一眼床上睡得正酣的辛瑤,不聲不響的走了。
從它變成狗的那天起,它開始有了記憶,如同嬰兒蹣跚學步,它慢慢懂了人說的話,會自己思考問題。
它聽見的第一個聲音就是她的歡呼,吃的第一頓飯是她端來的,第一次大呼小叫的爭吵是和她,第一次聽人的愁思是她的,第一次玩水是和她,第一次知道人的脆弱也是因為她,她充斥在它整個生命里。
陪在辛瑤身邊的幾個月,從吵吵鬧鬧到靜靜相伴,它覺得很好。
它希望以后也能一直和她在一起,它不懂成婚的意義,但它知道,成婚的兩人會更親近彼此,它不想到時候被辛瑤忽略。
它在林子里奔跑,遠遠看見人就繞開,這一路走來,它繞過了不下十人,跑著跑著,它心里琢磨了一個辦法。
刺殺自今日起必然不會少,而它的優勢就是身為一只彩毛狗,戎狄首領大概率不會防備它。
一路奔襲而來,夜半時分,星光閃爍之下,它到了戎狄部落。
部落從外到內,建設都比較簡陋,屋子周圍也沒看到多少耕地,想來這就是他們食物儲備不夠的原因,全靠狩獵確實不穩定。
黑燈瞎火的部落,疲累的它伸著舌頭不停換氣,一時半會兒它也不急著找到戎狄首領,當務之急還是找個地方休息一晚。
它嗅著味尋了一處肉香濃郁的屋子,窩在背風處的墻角沉沉睡去。
第二天,剛蒙蒙亮,霧氣掩人,遠處的山在云霧里隱沒,近處的人一丈不識,盤瓠就坐在角落里,等著屋里人的動靜。
悉悉索索的聲音不斷,就是不見人出來,盤瓠認真聽著,想等屋里的人出門就進去吃點東西。
“首領——,你屋外有一只彩毛狗。”
這聲音如同破裂的瓦罐,響亮的聲音刺破了寧靜的早晨,屋里的人終于走出來,魁梧的身材比一個成年男人還寬厚一掌不止,屋外喊話的男人在他的對比之下都顯得嬌小。
戎狄首領看著坐在角落毫不畏懼他的盤瓠,有一絲欣賞,不過它這身臟兮兮的毛發都掩不住家養的痕跡,首領就沒什么興趣了。
“別大驚小怪,去去去,做你的事去。”首領移開視線,不搭理盤瓠,也趕走了看新奇的人。
他轉身進屋,等著別人送來食物,肉香四溢,盤瓠在屋外饞的不行,但它知道,進屋是搶不過那個人的,所以它換了個目標。
它在幾個屋子外細細的聽,尋了一處無人的溜了進去,飽餐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