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終于結束了嗎？”
湯姆感覺自己的意識正在不斷的渙散，即將沉入那無邊的黑暗之中。
“或許是邪神正在拿走我的靈魂。”
“希望祂言而有信吧。”
湯姆其實不在乎死亡，也不在乎再度醒來后，自己還是不是自己，會不會變成一個占據了他身軀的惡魔。
他唯一在意的，是那個可憐的女孩，那個稱自己為父親的女孩。
“孩子，別那么絕望，我不會再想讓你遭受這些痛苦。”
慈祥的聲音如同春風一般拂過自己的臉龐，讓他想起了童年的時光，在自己每一次和別人家的孩子打架之后，父親都會這樣輕輕撫摸自己。
沒有責備，也沒有哀愁，只是靜靜地安慰著自己。
一股難以描述的癢突然傳遍了全身，湯姆知道，這是傷口在恢復的跡象，眼眶似乎有什么東西已經長了出來，耳中也沒了難忍的轟鳴。
“孩子，很快就好了。”
“父親？”
“嗯？”
“嗯！”
……
“亞楠！那里是腸子啊！胃不在那個地方，往上一點！”
“活人皮膚是不會腐爛的哦！”
“普通人是沒有三個眼球的！”
“你就算再開個洞他也長不了三個眼球啊！”
“我覺得兩只手是真的夠用了。”
“亞楠，人不是長這個樣子的！”
這是一番恐怖而詭異的場景，普通人只需要看上一眼，理智都會被瞬間清零。
在邪惡大魔的操縱下，湯姆的身軀正在不斷的扭曲變形，長出了一些多余的器官之后，卻又再度消散，雖然傷口已經完全恢復，但身體仍在進行異變。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則是滿頭大汗，正在那不停的忙碌著。
代表著血肉與詛咒的邪神，則是在一旁述說著造物的經驗。
“你別急！”
“你急我也急！你不說話的話，說不定我早就弄好了！”
本以為有著什么“治療術”，只需要施法一次，然后湯姆的傷勢就能自己好轉，眼球什么的都能夠自己長回去。
沒想到上手實操時才發現，還需要自己控制湯姆的血肉，讓其慢慢愈合。
并且缺失的器官和內臟都需要自己一個個的用斯普玲給予的生命之力捏好，然后再放回去，鏈接到原有的神經系統中。
這明顯就是醫學專業的事情，對于亞楠這種對人體構造方面只知深淺的人來說，還是過于困難了一些。
再加上斯普玲又在一旁不停的叨叨，整得亞楠緊張又煩躁，老是忘記了哪個器官該放在什么地方，又或是手一抖，整出了一些錯誤的器官。
其實還有一個更簡單的方法也能保住湯姆的命，那就是將湯姆的肉體轉化為如同亞楠一般的腐敗身軀，只需要構筑好基礎的循環功能，用肯定是能用，只不過功能和外觀和之前的肯定有著不少的差別。
想到還要通過湯姆來吸引更多的信徒，亞楠還是得讓他擁有一個完整且正常的人類身軀。
“哎喲，亞楠，你可得多練練了。”
斯普玲在旁邊看著干著急，恨不得自己親自動手來為湯姆治療。
現在已經不能說治療了，在亞楠之前的那番操作下，現在是在為湯姆重鑄身軀。
所幸，有斯普玲的力量在那吊著，湯姆就算是變成了一坨爛肉也死不掉，技術不夠，就讓時間來湊。
在忙活了差不多大半天之后，亞楠和斯普玲眼前的湯姆終于具備了人類的樣子。
一個零件沒少，一個零件沒多。
“媽耶！”
“累了。”
兩人看著面前的湯姆，不約而同地發出了如釋重負的嘆息。
“醒來吧，孩子。”
在混沌的黑暗中，湯姆看到了許多詭異褻瀆的景象，換做是以前的他，或許是因為這些東西而陷入瘋狂，失去理智。
但如今，自心底懷疑神祇，又被信仰多年的自然之靈拋棄后，湯姆已經看清楚了這一切，心中不會再有波瀾。
更何況，現在的他，已經投入了邪神的懷抱。
生命也好，靈魂也罷，你要什么都行。
只需要給予我想要的東西就行了。
“孩子，你不該有這種想法。”
“仁慈的女神，只是因為仁慈才會才會幫助自己的信徒，祂根本不會想要任何的回報。”
熟悉的聲音再度在耳畔響起，湯姆結束了在混沌黑暗中的沉淪之旅。
他聆聽著下水道內的聲音，流動的水流充滿了那弱小而又偉大的生命，各種遭人憎恨的生物在這里奏響了生命的贊歌，就連植物扎根，汲取養分的聲音在他耳中都是如此的清晰。
包括這副再無痛苦的身軀，這一切的一切，都來源于生命的喜悅。
緩緩睜開雙眼，入眼可及的，是那尊肉乎乎的，慈藹的溫柔面容，祂的身軀碩大，包容一切，又平等地對待每一個生命。
湯姆明白，這便是邪神的贈與。
哦不，不是邪神，是真神的賜福。
祂為自己帶來了生命和希望。
“偉大的萬華之春啊，感謝您的贈予。”
不知是出于恐懼，還是因為重獲新生的喜悅，湯姆眼中滿是淚水，徑直跪倒在亞楠的面前。
“還挺虔誠的啊！”
亞楠保持著一個自認為仁慈的姿態，一動不動，同時暗地在心底和斯普玲溝通著。
“確實，他已經完全投入了我的神國。”
“他的靈魂，他的記憶，他將所有的一切都放在了我的手上。”
“接下來，他已經是我的信徒，接下來，輪到我出場了。”
斯普玲的虛影也適時的出現，從空中緩緩降落至湯姆的面前。
“吾主！”
湯姆感受到了斯普玲的降臨，他不敢抬頭，甚至將腦袋埋得更深了幾分。
“孩子，不必懼怕我的權威。”
隨著斯普玲的降臨，下水道中的場景也隨之改變，污濁環境中的病菌轉化著自己的生命形態，在這個沒有陽光的地方，卻如春天一般，在一瞬之間，長滿了新生的植物。
惡臭的氣味就此消散，這里彌漫著春的芬芳。
甚至亞楠身軀上的都開滿了更多的花朵。
偉大仁慈的女神，扶起了湯姆的身軀，語氣溫柔地說道。
“孩子，侍奉于我，傳播我的榮光。”
“贊美生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