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穿好衣服的楚笑煩在南宮憶的帶領下，一臉不情愿地下樓來見荊泊天。
這并非是楚笑煩對荊泊天的感官不好，不愿見他。
畢竟無論是誰，在做美夢的時候被人吵醒，都不會太開心。
“荊鏢頭一大輕早就來找我，是想報那一劍之仇嗎？”
楚笑煩人還沒下樓梯，便語氣慵懶地開口問道，言語間帶著一點火氣。
靜坐休息的荊泊天聞聲抬頭看去，正見到楚笑煩跟在南宮憶的身后鵝行鴨步，姿勢好不囂張。
“西門大俠誤會了。”荊泊天急忙起身解釋，彎腰向楚笑煩行了一禮，誠懇道：“泊天今日來此并非是尋仇，而是感恩。”
“感恩？這倒是新鮮。”楚笑煩聞言失笑，饒有興致地問道：“行，那你倒是說說，我對你有什么恩。”
“自然是手下留情之恩。”荊泊天面露崇敬之色：“西門大俠劍術超凡，泊天此前多有不敬，但大俠仍然手下留情，并未取泊天之性命。
此等大恩，如何能不謝。
此前兩日，泊天身傷未愈，未能致謝，已是大過。
今日身體剛有好轉，自當立刻前來，不容再拖。”
楚笑煩神色莫名，這算是徹底被打服了？不過這荊泊天倒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漢子，為人也是忠義，而且嫉惡如仇，是個不錯的人。
“不必如此，其實是我有錯在先。”楚笑煩伸手托住荊泊天的胳膊，將他扶直：“而我也不叫什么西門吹雪，我真名楚笑煩，是東海神鰲島門下。”
荊泊天神情錯愕，有些不解地問道：“這......那楚大俠為何要隱瞞身份？”
楚笑煩神情無奈：“也是逼不得已，自有苦衷啊。若不是看你順眼，我也是絕對不會告知的。”
“多謝楚大俠信任。”荊泊天面色肅然，隨即又好奇問道：“楚大俠既是神鰲島出身，為何會將鈺瑯劍派的劍法，用得如此純熟。”
因為做過“交換生”唄。
當然，楚笑煩不能這么說，因為荊泊天不可能聽懂。
“家師與‘劍絕’是多年老友，我曾有幸在鈺瑯劍派修行過一段時日。”楚笑煩微笑解釋道：“但也僅是學了一些皮毛，不足稱道。”
是的，楚笑煩覺得自己劍法修煉到如此境地，全是靠天賦，而凌萬塵那一劍，就是純純的蓄意報復！
“原來如此！”荊泊天面露羨慕之色：“楚大俠能入鈺瑯劍派修行，已經能羨煞這天下九成的劍客了。不知，楚大俠是否有緣得見‘劍絕’的風姿？”
風姿？
這個詞語，恕楚笑煩不敢茍同。
凌萬塵那個為老不尊、以大欺小的無賴，也能用風姿來描述的？
“咳，我確曾有幸得見一面。”楚笑煩一臉崇拜地說道：“凌老前輩不愧為天下劍客之魁首，天下樓神武榜上十絕第一人。
那日‘劍絕’立于無終峰前，他僅一個眼神，便能引得萬劍朝拜。
你若是閉上眼，仔細感受，便會覺得眼前已不是人，而是一柄劍！一柄比天還高的劍！”
凌萬塵在天下劍客心中的地位無可替代，如神似仙，你若是當街說出他的半點不是，保準立刻便有人拔劍對你怒目而立，揚言將你斬殺。
所以，楚笑煩也只敢暗恨，不敢明說，最后也只能用只有自己能聽懂的方式，隱晦吐槽一下。
荊泊天眼神中滿是憧憬：“果真是如此嗎？想不到‘劍絕’他老人家的風姿，竟和我想象中的一般無二，不愧是天下劍客的脊梁！”
那可不，楚笑煩這段形容，就是從‘劍絕’的民間流傳話本，《劍俠：從一開始就無敵》中提煉出來的。
而且，據楚笑煩觀察，鈺瑯劍派暗中投資了一家規模不小的印刷作坊，他懷疑《劍俠：從一開始就無敵》這本書，就是鈺瑯劍派出版的！
再大膽點，這本書說不準就是凌萬塵自己寫的！
可楚笑煩不敢對任何人說出這個猜測，因為他怕等不到第二天就橫尸街頭。
“既然崇敬凌老前輩，就切莫辜負你手中的劍。”楚笑煩頗為誠懇地建議道：“你的劍法很不錯，若是沉心劍道，假以時日，必成大器。”
說著，楚笑煩伸手想要拍拍荊泊天的肩膀，但卻被其下意識地躲開了。
荊泊天很快就反應了過來，急忙道歉道：“對不起，楚大俠，泊天不是有意如此，實在是傷勢未愈，胸口還在隱隱作痛......”
楚笑煩見此情景忽地一愣，伸手呆立在原地，像是被驚雷擊中一般，雙目茫然，像是在回憶什么。
“楚大俠？楚大俠？”
荊泊天見楚笑煩對自己的道歉毫無反應，整個人像是僵住了。
“哦，沒事，今后咱倆就是朋友了。”楚笑煩陡然回神，嘴里含糊說道：“那個，我突然有點事，需要馬上離開。南宮樓主，給荊鏢頭上桌最好的藥膳，錢算我賬上。”
“哦，好。”
說罷，楚笑煩快步離開‘瓊林’，看方向，應該是直奔城門而去。
荊泊天雙眼茫然地看向南宮憶，卻發現現南宮憶的神情也很茫然，二人四目相對，大眼瞪小眼，完全弄不清楚笑煩跳脫的腦回路。
恰好此時，駱紅塵背著‘一線紅’伸著懶腰慢慢走下樓梯。
“咦，荊鏢頭你怎么在這？”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駱紅塵打著哈欠問道：“對了，楚大哥呢？我之前好像聽見，南宮樓主你喊他下樓來著。”
“駱堂主早。”荊泊天從茫然中回過神來：“就在剛剛，楚大俠突然說他有事，直接離開了。”
“離開了？”駱紅塵疑惑問道：“他說去哪了嗎？”
南宮憶插嘴道：“看方向，應該是向城門去了。”
駱紅塵皺起眉頭，想不明白楚笑煩突然出城干什么，不過一會兒自己也得繼續出去蹲點，到時候遇見問一下就知道了。
“不管他了，南宮樓主，弄些早飯來吃。”
“正好剛才楚爺請了一頓最好的藥膳，荊鏢頭一人也吃不完，不如二位一同享用如何？”
“也好，省的浪費。”
“速上、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