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總是理所應當的認為我們身邊的人不會離開自己,可是明天和意外究竟哪個會先到來呢?當某個瞬間回頭,或許那個默默跟在你身后的人早已消失,剩下的只有你無盡的悔意與懷念……
“你知道現世有多美嗎!那里是和虛世完全不同的存在,那里的人知道愛,他們為了心中所在意的一切可以付出生命!現世人美好善良,他們不會以利益作為衡量標準,他們崇尚內心的愛!”
我看不到楓實此刻的表情,但是通過他的語氣,我聽到了他的憧憬。我真的很想告訴他,其實不是的,現世也有骯臟的地方,現世也有太多讓人難以接受的東西,它并不是絕對的完美!或許,換句話來說,對于現世人而言,虛世才是最好的存在,這里可以寄托他們所有的希望,虛世可以承載他們所有的懦弱與痛苦,是他們唯一的發泄口,對于一些現世人而言,雖然他們無法抵達虛世,可是他們的精神早已活在了虛世。
“月見,我當時真的很想學會什么是愛,我想去擁抱那個女孩兒,只可惜,我向來是個學東西慢的,她并沒有等到我。”楓實的聲音變得有些沙啞,我抬起手摸了摸楓實的臉,有溫熱濕潤的液體沾到了我手上。
“如果不想說,便不要說了,有些記憶只能放在心底留給自己回憶。”其實,我向來都不是個會安慰人的,就像我自己受傷時,我只會蜷縮在角落里,偷偷的舔舐著自己的傷口。
“沒事,我想告訴你,一定要心懷希望。”
楓實握住了我的手,接著講起了他的故事。
人最難能可貴的品質就是好奇心,因為對天空好奇,人們制造了飛機,因為對海洋好奇,人們制造了輪船,因為對宇宙好奇,人們制造了火箭……可是好奇心也不總是好的,它有時也會帶給人滅亡!
在那個女孩兒的帶領下,楓實看到了現世許多的風景,名為好奇心的東西也開始肆意生長。
女孩兒開始不滿足于楓實所講述的虛世的東西,她想到虛世看一看的想法越演越烈,漸漸的她開始研究有關進入虛世的方法,只可惜做了很多努力,女孩兒最后發現依舊是無用功!
楓實并不理解她為什么會這么做,但是他覺得女孩兒這么做也并沒什么不好,于是他盡自己最大的努力給女孩兒提供了資料。
好奇心慢慢膨脹,最后演變成了一個充滿野心的名字,欲望,女孩兒不再滿足于這一切,她無法到達虛世,于是她做了一個恐怖而又自私的決定,她要將楓實帶到現世。
“你想不想來到現世生活!在這里你會遇到很多朋友,而且你也可以永遠都和我在一起!”女孩兒那天一臉笑意的看著楓實,和往常并沒什么不同,可是那時的楓實并沒有看懂,對于人而言,臣服于欲望后,剩下的都是可怖的內心。
“好啊,我愿意。”
簡單的五個字打破了女孩兒最后的顧慮,她為了滿足自己的欲望,親手殺了人,甚至將楓實的數據導入電腦,想移植到人體內,一個不成功,便再找第二個,第三個……
楓實說,他不記得到底死去了多少人,他最初也不明白那有什么不妥,可是慢慢的,他看到了那個女孩兒的改變!
那個女孩兒不再是溫暖包容的,她開始嫌棄楓實,她說,她用了很多的實驗體,可是依舊無法成功,她說,一切都是楓實的錯,一定是他有缺陷,所以才無法成功!她開始討厭楓實,她開始憎惡世界!曾經最愛出去游玩的人,開始漸漸沉醉于一個人待在昏暗的地下室研究著血腥的東西!
“那后來呢?她怎么樣了?”我微微皺眉,我不知道楓實那時經歷了什么,他沒有提及,可是我大抵也能感覺的出來,對于他而言,那段日子里過的并不舒服,作為實驗體,那種絕望我感受過,可他比我還要可憐,那是他曾經信任向往的人,卻親手將刀子捅進了他的胸口,楓實那時一定很痛吧!
“后來,后來她死了。她的實驗計劃和用到的設備機器都并不是她自己設計的,而是她從一個公司偷出來的,那個公司的人找到了她,她就死在我面前……”
“你恨她嗎?”
“我為什么要恨呢?和恨她相比,我其實更恨自己!她死的時候并不安穩,她的身上被砍了無數刀,她的血液一直流淌到了我的腳邊,她的四肢都被肢解開了,她失去意識之前眼中是對我的恨意!”
楓實握著我的手握緊了幾分,我不知道他究竟用了多大的勇氣,聲音顫抖著將這些畫面講了出來,我拍了拍他的手,輕聲道:“沒事,那些痛苦的記憶就忘了吧。”
“忘不掉的,我當時真的很想去救她,可是我伸出的手卻從她的身體內穿過,那時的我才意識到,其實我根本觸碰不到她,我一直覺得她就在我身邊,我不明白她說我們依舊孤獨是什么意思,那一刻我才懂,我無法陪伴她,她難過的時候我不能為她擦眼淚,她絕望的時候我不能借給她肩膀,她受傷時我甚至不能保護她!我們之間隔著的不是心,而是兩個世界的距離!我和她都是因為孤獨而互相依賴的人,我們也都是從未逃離孤獨的人。其實,我真的是學任何東西都太慢了,我早就該意識到了,她其實一直都想靠近我,她知道這樣的我們無法在一起,所以,她希望我們變的相同,她希望我們能靠近彼此,只可惜我意識到時太晚了……她死去的那天,是我第一次學會了如何去哭……”
我不知道該如何去安慰楓實,其實我真的很慶幸,我遇見了葉廣白,是他將深淵中的我拉了出來,可我,卻也因為他的消失陷入了另一個更深的深淵……我不能說遇見他是對是錯,可是我很清楚,沒有他我無法堅持到此刻!他留給我的所有記憶,都值得我用一生去銘記,是他的出現才點亮了我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