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細雨,來來往往的人們,不疾不徐地走著,突然天空放晴了,就當大家以為雨停了,小雨滴一下子被傾盆大雨所替代。
放眼望去,四周并未有躲雨的地方,石柏也就仍然平靜在這瓢潑大雨中走著,那雨水從頭灌到身體,不留情面地想要清洗這人身上所有,一遍又一遍,除去帶走石柏身上的灰塵,卻也沒帶走什么。
甚至連不好的情緒都不曾停留在他的身上,他接受這一切,淡然自如。
此刻一個打著傘的窈窕身影由遠及近,她與石柏迎面相遇在一個窄窄的鋪著青石板的悠長的小巷。
四目相對,彼此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熟悉,她的眼睛里有著一樣的從容,她的眼睛里有著善意與接納,這個世界仿佛突然靜止,只剩下彼此。
片刻,姑娘微笑地打破了平靜,她向石柏遞過手中多余的傘道:這傘,你拿著吧。
石柏被那親切的笑容晃了一下心神,身體無意識地順從了她,手已經伸出接過了傘,于是低著頭,輕聲道:謝謝。
石柏側過身,后背貼在墻上,讓出了一個寬敞的通行之路。
那個姑娘有禮地點頭道謝,便撐著傘走過,待看不見她的背影。
雨中,石柏打開那把傘,傘面是七種顏色,色彩繽紛,這把傘與那個姑娘就像一道彩虹出現在石柏的心中,奪目而難忘。
之后,石柏想要還傘卻不知道對方的姓名,只好不了了之,也就過了十幾天,初來乍到,石柏手中的盤纏也花完,生活難以為繼。
只好去村莊里找工做,掙點錢填飽肚子。一打聽,正好村莊有戶人家招武師傅,于是就上門應聘。
那戶人家,明顯是高門大戶,這邊莊子只是九牛一毛,聽院子里的仆人說起,閆家在州中是做大官。
此處是閆家安置遠親的子弟的地方,石柏才進門,就感覺到了與自己家完全不一樣的氛圍。與之相比總有些粗鄙的簡陋質感。
他眼睛所到之處,屋上雕梁畫棟,花雕門窗,木雕楹聯、山水畫、篆文書法等等,每一個圖案的棱角,書法的一瞥一捺,如向著他娓娓道來一個個故事,韻味深厚。
院子的花草樹木,也有著講究的奇特造型,無處不在的精致感與文化韻味結合得恰到好處,清凈幽雅。
有個年邁老婆子領著他去面試,慢悠悠地往前進,兩人走到一個大廳,只見一個白發老頭站在廳中央接待他,此人的須發已經花白,但仍然精神矍鑠。
老頭板著臉,直接開門見山,冷冷地問道:小伙子自報一下家門。
石柏坦誠地回復道:家姓石,來自石門鏢局,家父是石原,還沒等石柏繼續說下去,老頭一改冷漠,上前握住他的手,一臉震驚重復道:家父是石門鏢局的石原!
石柏點了點頭回應。
昔日多虧你家父,要不老朽早就不在這世上,老頭眼中帶著感激之情望著石柏道。
石柏有些不愿意,如果來到此處還是沾了父親的光,才得以謀生路,他寧愿換個地方,于是想要告辭離去。
此刻,之前離開的老婆子,滿臉焦急,還沒踏入大廳,就喊著:不好了,快去幫忙呀,少爺被人打了。
老頭著急地就往外奔去,突然想起了石柏,忙得回來拽著石柏就朝著老婆子走去。
老婆子此刻突然腿腳都利索了,不到一會兒,她就帶著一行人火急火燎趕到。
這是,石柏第二次再見到她,此刻的她,一只手正擰著一個小孩子的耳朵,手上還拿著柳條,在空氣中揮舞著,試圖嚇退對面氣勢洶洶的小孩們。
她的身后還護著一個孱弱的小男孩,只見她身后的小男孩,鼻青臉腫,對面的男孩子,還在叫囂著要找大人來幫忙。
其中一個小男孩,撿起地上的石子,就往她砸去,其他的小男孩有樣學樣,蹲下去撿石子。
石柏快步上前,擋在了她的面前,石子也沒能如愿砸到任何人身上,石柏很輕松就抓住了那個石子。
他第一次感到心中升起了一股不明之火,是因為這群不懂事的孩子,還是因為她,那個時候,他還沒意識到。
石柏的身軀強壯如一堵墻橫在中間,加上他故作生氣地怒斥,那群小孩子嚇得飛快地跑開了,這大概是深受他們父母欺軟怕硬的影響,此刻的他們忙著逃,手中的石子也顧不上丟了。
見此,一旁的老婆子,老頭慌忙地圍上去,鼻青臉腫的小男孩從她身后走了出來,老婆子一把將男孩攬入懷里,臉上滿是心疼,目光也上下在男孩身上巡視了好幾遍,關切地問道:安安,哪里疼,還有哪里疼,我們去醫館看看
安安怯怯地安慰著他們:劉婆,七伯,我沒事,你們不用擔心。
眼見無大礙,劉婆心中猶如巨石落地,生起氣來,臉上還閃過了一絲轉瞬即逝的憤恨,七伯也滿臉心疼卻更多是無奈。
過了一會兒,大家準備起身回去,七伯才忽地想起來了石柏,于是四周瞧了一眼,在角落里找到了他。
他走到石柏跟前介紹起來,你初來乍到,還不知道,我們這些人,你就管我叫七伯,那邊老婆子是劉婆,還有閆青梅小姐和閆安少爺。
說完,拉著石柏走進人群之中,向著大家介紹到身邊這位年輕人,他叫石柏,是新來的武師傅,以后教小少爺習武。
大家看著石柏,都露出贊許的目光,晏青梅除了感激之外,有些若有所思,她總覺得眼前這個新來的武師傅有些面熟,卻想不起哪里見過。
石柏本來是要推掉,看著大家如此殷切熱情,還有閆青梅感激的目光,他推辭的話語,在嘴邊就說不出口,于是點了點默許。
眾人回到閆家大院,劉婆去醫館,不一會兒就帶著大夫上門,確認閆安沒有事情,開了些外敷傷藥就回去了。
七伯則是忙著給石柏安排住處,家中缺人手,也就劉婆和七伯兩個人相互照應,七伯很快就收拾出來一間偏屋,就安排石柏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