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柏從樓梯上往上爬,突然,感覺到危險,于是他猛地抬頭,正好對上了一雙陰冷的眼睛,此人正舉著一把長刀,就往石柏面門上砍,石柏趕忙一閃躲,險險避開,那人占據在高處,對石柏來說,處于低處,并不好施展。
當他想要再往前幾步,總是被對方壓制,只能閃躲著,那大漢,身材比之前那兩個還魁梧,渾身肌肉發達,看這招式,也是練武多年,實力不容小覷。
大漢怒吼一聲,加快揮刀的速度,對著石柏就發起了猛烈的攻勢,那一刀砍到木頭上都是深深的痕跡,此人力氣極大,就算刀砍在木梯上,陷進去,也能很快就將刀拔出。
石柏不得不更加小心地與他周旋,只是,越來越處于下風,很快,那人的刀就沾了石柏的血,他的左臂還是被砍傷,還好躲得快,傷口不至于見骨。
那人看傷到石柏,露出陰沉地笑容,此時,從屋外飛進來一個飛鏢,那大漢躲避飛鏢,后退了幾步,石柏趁機,一躍而上,可以與此人在平地對決,雖然左臂是不能用了。
大漢見著石柏跳上來,也顧不上屋外的情況,想要速戰速決,先解決了石柏,他就專門攻擊石柏的要害之處,石柏此刻按著房間內的布置巧妙的走位,順便抄起來,擺在角落的鐵鏟子,來應對大漢的攻擊。
屋外也有群人沖進來,石柏認識,都是鏢局里的鏢師,在眾人的圍攻下,那大漢也支不住,被眾人打趴在地上,無力反抗。
徐爺此刻從屋外走進去,他畢恭畢敬對著石柏說,少爺,你先去包扎傷口吧,他對著外面喊了一聲:謝老,快進來,就見一個白發蒼蒼的老者進來。
他拿著隨身攜帶的藥箱,打開后取出止血帶和止血藥,給石柏先包扎了起來。
石柏想著地下的人,便說道:你們快去下面救人,拿些鏢師,舉著手中的大刀就沖了下去。
正好,與剛走到一半的流年撞上,看著這些熟悉的面孔,個個舉著大刀,流年那懸著的心終于放下去。
他心中也涌起了萬千豪情,于是跟著鏢師們,一起把那層層鐵柵欄上的鎖砸地稀爛。
很快,眾人都被解救出來,他們扶著那些受傷的人從側門走去,在側門外面聽著一隊馬車,石柏看到這樣的安排,對徐爺露出了贊許的目光。
徐爺對上石柏的目光,嘴角露出一絲苦笑,他貼身內衣竟然已濕透了,此時晚風吹來,還是很冷。
我們走吧,石柏命令道,那些鏢師護送著馬車,一行人,就悄無聲息,飛快地離開了這是非之地。
在馬車上,流年坐在左側和石柏挨著,徐爺則坐在他們對面,二馬哥被安排在中間的軟塌上,他此刻已經沉沉地昏睡過去,聽著他平穩地呼吸聲,馬車里很安靜。
徐爺皺了皺眉頭,少爺,下次千萬不要這樣魯莽行事,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叫我怎么和老爺夫人交代。說完,他擦了擦額間的冷汗。
石柏此刻發現徐爺順眼了不少,他難得地順從地點了點頭,嘴里說著知道了,就不再說話。
徐爺有些目瞪口呆,這桀驁的少爺怎么突然轉性子,還真的聽進去,于是發自內心,哈哈大笑起來。
接著他嚴肅地說道:這次還算是有驚無險,溢香樓那邊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徐爺有些發愁,溢香樓背后的老板很神秘,沒人知道他是誰?來自何方?
但能把溢香樓經營成此地最大的酒樓,這背后的勢力也不容小覷,搶奪了很多石門客棧的客源,以至于,老爺對此也很頭疼。
他們將人命視為草芥,我們這次能救出來的只是部分,還有很多都死在那里,這次打草驚蛇了,就算報了官也來不及,石柏道。
流年有些愧疚,這次也是自己催著石柏,但是他不敢去拿二馬哥的命去賭,他現在昏迷不醒。
這次,因為我,你們才惹上了這些麻煩,師傅,你接下來有什么安排,我也要出一份力,讓溢香樓那邊再也不能害人。
石柏盯著流年的雙眼,青年有著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勇氣,他相信流年可以豁得出命,但他不愿意,將其牽扯進來。
這事情,就不需要你操心,聽說,你來此也是經過,主要目的是去學院。
我不去,本來就是不情愿去,這件事必須有個交代,二馬哥也不能無緣無故就這么死里逃生。
讓我留下來吧,流年撲通一下跪在石柏面前,他哀求地喊著師傅,師傅,求求你了。
石柏沒想到,這小子意已決,他看了眼徐爺,徐爺搖了搖頭。
你不答應,我就不起來,流年態度很堅決,石柏將其扶起,你先起來,容我再想想。
流年看著石柏有些松動,也就不繼續跪著,重新坐好,此時,馬車也停下,眾人紛紛下來。
流年留在后面,他將二馬哥抗在背上,也下了馬車,已經有人備好了擔架,眾人幫忙,將二馬哥放置在擔架,隨行的謝老也在旁邊看護著。
二馬哥在回來的路上已經被包扎好了傷口,謝老還是有些不放心,繼續跟著。
流年問他,謝老,二馬哥什么時候會醒,謝老搖了搖頭道,這說不定,如果今晚沒有發燒,大概明后天就會醒了,如果發起了燒,那就可能永遠醒不過來。
流年一聽,有些不安起來,與謝老他們一起陪在二馬哥身邊。
石柏走過去說道,用最好的藥,務必將人救過來,謝老回道:放心,我會盡全力。
徐爺也走到謝老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辛苦了。謝老打趣道:你和我少來這套,怪惡心人。然后他笑了笑,流年他們一起走去廂房,將二馬哥安頓好了。石柏則是回去自己的書房處理事情。
流年就搬了個凳子坐在床邊守著,謝老觀察了一陣子,安排了徒弟去煎藥,就去旁邊的隔間休息了,臨走前他叮囑流年,時不時看看臉色和摸一下體溫,有異常立刻叫醒他。
流年點了點頭,打起十二分精神,時刻關注著二馬哥的狀況。
半夜,流年打起了盹,就聽到一些細碎地聲音,他猛地驚起,發現二馬哥滿臉通紅,嘴里再念著話,流年伸手去摸他額間,滾燙的溫度,讓他的心一下子跌落冰窖。
他飛奔到隔間,用力地搖著謝老,喊著:謝老,快救救我哥哥呀。
謝老只感覺頭昏眼花道:別搖了,快把我藥箱提上,說完兩人就急匆匆地趕到二馬哥跟前。
謝老的手搭上了他的脈搏,已經是垂死之征兆,他無奈道:這就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
你若是有什么話想和他說,我還能盡力一試,流年不吭一聲,他不敢相信,整個人還是懵,頭腦里面嗡嗡嗡。
他一時感受不到周遭,只陷入了無盡的悲痛與哀傷,二馬哥那么善良的人,與世無爭,為人樸實,他還沒完成娶媳婦的心愿,就這樣要離開人世了。如果他沒有陪自己來,就不會出事了,流年將一切都怪在自己的頭上。
內疚悔恨折磨著他的心,他心痛地如被刀絞,謝老發現他不對勁,此刻流年有些喘不過氣,謝老將一片參片塞進他的嘴里,然后對著他的臉就抽打起來。
臉龐的火辣辣的刺痛,拉回了他的心神,心臟的疼痛好似緩解了些,你快救救他,流年猛地跪下,抱住謝老的腿,不停地說道:求你救救他。
謝老被少爺的悲傷也感染了,雖然一生見過不少生離死別,有淡漠的人,有無視的人,有哀傷的人,有悲痛的人,很少有人對別人生命如此執著。
但是他還是無可奈何,只能狠下心讓他面對現實,你再這樣耽誤下去,你哥連句遺言都交代不了。
流年癱坐在地上松開了謝老,他過去打開藥箱,拿出一套針,往二馬哥頭上扎去,待幾乎所有的針都扎完。
流年聽到二馬哥輕喚自己的名字,他踉蹌起來沖到了床前。
他露出了圣潔的笑容道:我是不是回不去了,反正,這世上,我也沒有什么別的牽掛,也出了一趟遠門,你別怪自己,這與你無關,二馬哥不怪你,你也別怪自己。
流年此刻已經泣不成聲,他的眼淚如暴雨般從眼眶掉出來,一連串都砸在二馬哥的身上。
男人有淚不輕彈,二馬哥溫柔地抬起一只手想要去擦拭他面前崩潰的青年。
不要離開我,你要好起來,流年有些任性的要求,雖然他也知道,這是不可能。
二馬哥微笑著望著流年,眼睛卻緩緩閉上,抬起的手也無力地落在了床邊;
啊...啊,不要,不要離開,流年抱著永遠不會再睜開眼的二馬哥撕喊了起來,此刻他的悲傷就像越過堤壩的水,一遍遍沖刷著破碎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