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嫣來到書院,第一時間,便準備去見流年。此刻已是深夜,她獨自前往宿舍樓。在宿舍院門處有兩人看守,他們剛開始攔著不讓進,當她亮出萬縱給的搜查文書,他們便不再阻攔。
那座二層宿舍小樓,如今,整個一樓用木柵欄圍住,除一樓最里面的一處房間還亮著燈,其余皆是與黑暗混為一體,莫不是整座樓都搬空了,她心中猜想著。
李嫣慢慢地走到流年的房間門口,她隱隱約約聽到房間里有人對話,于是便附耳細聽。
就在她靠近的時候,屋里面的談話聲戛然而止,停留了片刻,回應她的還是一片寂靜,于是她敲了敲門。
屋內傳來一個人詢問的聲音,誰呀?
她繼續敲卻不說話,實在是也不知怎么回應,就干等對方開門,流年讓石柏藏起來后,便去開門了。
流年走過去打開門,門口站著一個陌生的漂亮姑娘,穿著一身白衣,在黑夜之中,有些詭異。
她向著流年說道,我可以進去坐一下嗎?我是李順天的姐姐李嫣,有事想要問你?
流年透過李嫣看向更遠,除了黑暗與寂靜,別無其他,猶豫了片刻,還是點了點頭,側過身讓她進來。但是,并未關門,外面一會兒吹起大風,刮著那扇門咯吱咯吱響。
李嫣看他的舉動,知道他是為了避嫌,她邊走邊環顧四周,內心疑惑著,明明聽到兩個人的聲音,她坐在椅子上,朝流年問道,屋子里就你一個人?
流年緩緩走上前,站在她面前,此刻,她仿佛成為屋子里的主人,流年成了客人,有些拘謹起來,他眼神躲閃了一下說,是的,我剛才自言自語,可能讓你誤會了。
這個問題,她也不深究了,來日方長,眼下有更重要的問題需要核實,于是,她問道:你是第一個發現我弟弟尸體的人,你能詳細描繪一下當天的情況嗎?
流年思忖了片刻,當天,我起晚了,雞鳴了好幾聲,我才起來,之后便往食堂,途徑中心湖,那時天已經亮,我習慣邊走邊念詩,起初我專心看書念詩,并沒注意到湖面,那浮尸慢慢飄近岸邊,偶爾從我身邊路過一兩人,然后其中有人驚恐地喊了一句,那是一具尸體,我才反應過來。
于是老師便報了州府,還是州府兵派人打撈起來,正是你弟弟,然后,他們就開始搜查,在我的房間里搜到一個包裹,就拿走了。
李嫣聽完想了一會兒,她問了一句,你什么時候發現包裹的?
在包裹被搜出來之前,我都不知道這里藏有個包裹,他言辭鑿鑿,不管你信不信,我還是得告訴你,我根本不認識你弟弟,素味平生,無冤無仇。
李嫣盯著流年的眼睛,那里只有坦蕩與真誠,此刻,她差點就要相信了,但是,流年之前的反應也說明了他有事瞞著自己。
這個屋子里應該除了他們,還有第三人。她仍懷著一絲懷疑,審視著流年。
李嫣靠著椅子上,時不時東瞧西看,好像在等人一般,還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慢慢地抿著。
夜已經深了,姑娘如果沒別的事情,不宜長時間停留在此處,讓人看見不好。流年無奈道。
即使如此,便叫你朋友出來,不必躲躲藏藏,李嫣將手中的水杯猛然一放,杯底與木桌碰撞,發出砰的一聲。
之后有一個重物落地的聲音,石柏從房梁上跳下了,正好落在李嫣面前。
武功不錯,李嫣瞳孔微微放大,吃驚道,這位是?向旁邊的流年問道
是我師父,他是石,還沒說出口,意識到說錯話,忙改口說,他來自十分遠的地方,叫李遙。
如此,還是我本家人,同姓李,你有什么見不得人,還躲起來,她直言道,我說話就是這樣,不喜歡拐彎抹角。
石柏走到流年旁邊椅子上坐下來,他說,李姑娘,院長不讓有人來探視他,我是擅自而來,還望姑娘幫忙保密。
李嫣威脅道,若是我說你是他的同伙,也沒人會懷疑,既然如此,那你也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她說,你需幫助我查清我弟弟真正的死因,石柏腦中一思量,這個假身份與李家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如果還摻和進去,遲早要露餡。
但是,事已至此,他也沒有拒絕的余地,無論是為了流年,還是不被李嫣舉報,他都得答應她。
好,有需要直接來明悟堂找我,石柏直接答應,李嫣不由稱贊道,如此果斷,甚好,既然如此,我就先回去了。
畢竟孤男寡女同處一室,你們還是會介意,她邊說邊走向門口,不一會兒,李嫣那曼妙的身姿就消失在黑暗之中。
流年連忙上前剛門關好,那呼呼的風聲終于被門隔絕了,過了好久,流年小聲問,她真的走了?
石柏回道,是的,她走了,你說吧。
流年走過來坐在石柏對面的椅子上,然后身體就趴倒在面前桌子上,師父,對不起,還牽累了你,他將頭埋在雙臂交叉擺著空出來的地方。
你是我徒弟,如果我有難,你能做到袖手旁觀嗎?石柏問道。
流年聽了此話,心中寬慰了很多,他慢慢地抬起臉,有了正視對方的勇氣。
接下來,不管,他們使出什么手段,今天你怎么說,來日還是這樣,千萬記著,你別扛不住,便認了罪名。
知道了,流年認真在心中記下,這段時間,很多人都問了他當日的情況,那個州府兵萬遇葉還想把他帶走,那時候,他心中很害怕,不知道會有什么恐怖折磨人的手段在陰冷的地牢中候著自己。
明明,自己什么事情也沒做,一切都那么碰巧,發生在他身上,向著眾人宣示他有罪,別人都對自己有懷疑,但是師父沒有。
他還記得,師父過來見到自己,第一句話說得是,你還好嗎?而不是問,你怎么涉入此案?
有人無條件的信任自己,他心中頓時充滿了與不公現狀抗衡到底的力量。
你也先回去吧,流年對石柏說,你明天還有課,而我不用上課了,想到此,他便有些難過。
石柏從懷著掏出幾本書,他遞給了流年,流年眼睛中閃過一絲光亮,他欣喜接過說,還是師父懂我,這漫漫時間,有書打發,就不算煎熬。
走了,他說,石柏簡單地告別,就離開了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