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府院,一只白色信鴿飛過前院,來到一處房屋的窗邊停下,李嫣走上去,解下綁在其腳下的竹筒,從中取出一張字條,上面寫著:“溢香樓于老板和西州州長錢起曄被不知名者暗殺。”
李嫣想起石柏去西州已經過去將近一周,來回路程要最快也要兩周,這件事與他肯定脫不了干系,她想,或許得給他備一份大禮。
李嫣已經查清了李順天之死,繼續待在這邊也沒什么事情可做。
前幾天,收到來自父親的家書,信中多次催促自己回去,不過也有好消息,那就是父親的病已經好轉。
至少也得等石柏回來,他們兩個把官職交接回中州府,了解了這樁心頭大事,才能安心回去。
就在李嫣在整理思緒的時候,一個州府兵敲門送來了一份信,上面署名是劉勇,她有些疑惑,之前已經收到一封關于石柏信息的核對信,證明了石柏所言非虛,之后,并沒有要求劉勇做什么事,這封信是?
她慢慢地拆開了信封,取出了信,讀完,她松了一口氣,心中也猜到了父親催自己回去的緣由,劉勇親自寫信給自己,要退親。
父親那邊估計是不答應,所以催自己回去,按她對劉勇的了解,他不至于這么做,畢竟父親是他的上官。
李嫣思前想后,還是決定先回去家中處理了此事,正好看望一下父親。
她即刻便離開了州府院,前往書院,簡單收拾了幾件衣服,就乘著書院的馬車回北州了。
算了算時間,來回也得兩周的時間,等她回來,再處理石柏的事情也正好,省得在書院干等。
石柏這一路上馬不停蹄,那些州府兵有些吃不消,便被他丟在身后,他如此趕路,也是刻意想要把那些人甩開,以便于他日后的行動。
可是,讓他失望了,這樣快馬加鞭,跑死了幾匹馬,提前了四天到達書院,卻沒見到李嫣的身影。
問書院的人打聽才知道,李嫣回了北州,這下就麻煩了,他想。
既然如此,他目前只能在書院等李嫣回了,如果她不回來,那就另做打算。
他拖著疲憊的身軀前往了自己住處,推開門,就看到劉柱子正在吃肘子,他舉著肘子,滿嘴油光湊過來,驚訝地看著石柏:“兄弟,你都不成人樣了,快吃一口補補”說著他把肘子遞給石柏。
石柏輕推開他面前的肘子,自顧自地脫了外衣,然后走到外面去洗漱,劉柱子跟在后面,他說:“你徒弟,那個叫流年的過來了好幾次,看著有事呀”
石柏此刻正用水沖洗著臉龐,劉柱子仔細瞧著他的臉說:“哎呀,忘記了,你的嘴,現在已經快恢復原樣了”
石柏洗完臉和裸露的上肢,他轉過頭盯著劉柱子說:“你去找一下流年,叫他過來。”看著石柏嚴肅的樣子,劉柱子也不打趣了。
他將肘子塞到石柏懷中,然后就快步走了,走出幾步頭也不回喊道:“幫我保管好肘子呀。”然后就消失在走廊的盡頭。
石柏回了房間,拿起桌子上的一張油紙,將手中的肘子包好。然后放在桌子上,他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喝,剛將杯口送到嘴邊。
就看到宿舍的門被撞開,一個人快步閃到了面前,是其高垣,他還是一如既往穿著紅衣,風風火火:“聽說你回來了,我過來瞧瞧。”
“看完了嗎?”石柏問,他有些惱道:“看完了就回去吧。”
其高垣撇了撇嘴:“好沒意思,我走了。”他走了一步回頭看,發現石柏沒阻攔,他便踹飛了旁邊的凳子,然后氣沖沖地往門口走。
石柏有些摸透了其高垣的性子,在他快走出門口的時候,對他解釋了一句:“現在有事,下午,過去找你。”
眼見其高垣肩膀抖了幾下,立馬轉怒為笑,停在門口,拖長了鼻音,回了一字:“嗯。”便興高采烈地蹦跶了幾步出去了。
沒多久,劉柱子就領著流年進來,石柏正坐在桌邊,手肘支撐著頭閉眼小憩,聽到腳步聲,便立馬警覺,睜開雙眼,目露狠厲,看清來人,才恢復柔和。
這可能是這兩天手中沾了人命,石柏的氣場也發生改變,劉柱子和流年第一時間被他渾身的殺氣震懾住。過了幾秒,才緩過來,劉柱子下意識避開了些石柏,拿起桌子上的肘子對他們說:“你們聊,我出去吃肘子。”說完就離開了。
“你遇到什么事情了?”流年看著石柏那通紅的眼睛,問道。
“溢香樓于老板死了,我們的仇已報。”石柏淡淡地說起,仿佛這是一件很小的事情。
“我知道,這一天早晚會到,他該死,該是你殺了他”流年背過身走了起來,他幾番欲言又止,最后還是搖了搖頭,不說了。
石柏知道他心里不痛快便說:“事出緊急,我不殺,他也要死,還不如死在我手中。”
“我什么都沒能為二馬哥做,”流年懊悔道:“我,我..真沒用。”
“接下來,為你自己而活,流年,你還有重新開始的機會。”石柏語重心長說:“不久,我也要離開了。”
“連你也要離開我嗎?不能不走嗎?”流年不愿意接受,他轉過身來,坐回石柏身邊,急切地望對方回心轉意。
石柏閉眼搖了搖頭,他說:“接下來,一切靠你自己了。”
流年想起這句話,有很多人對他說過,但是他一路以來,都有從各方獲得支持,流家、二馬哥、石柏、吳老先生、學堂先生們、書院其舒先生等人。
二馬哥已經永遠離開了自己,石柏也要離開自己了,雖說天下無不散的宴席,但是分別的時候,根本做不到灑脫坦然。
“你到底是去哪里,準備做什么?按理說,既然仇已報,你為什么要離開?除非,你的仇人還沒殺盡。”流年覺得石柏有事瞞著自己,他追問道。
石柏別過頭不看對方的眼睛,還是維持著平穩地語調說:“他們都死了,除了于老板,還有西州州長,我這后半輩子注定是逃亡之路。”
“我們一起,不是說好了嗎?”流年猛地站起,用力拍了一下桌子。“若是你執意如此,那今日我們便斷絕了師徒情分。”石柏驀然回頭,直視著流年正色道。
流年還想說什么,石柏卻起身,繞過他,他走到門口,打開門,示意流年離開。
“你...”流年猶豫了片刻,他說:“改天,我們再談談。”
“若是,你還是這樣的想法,也不必再來了,你走吧。”石柏對流年說。
流年看他那十頭牛拉不回的倔樣,心中憋了一堆氣,徑直走出門,疾走了幾步,他回頭看去,門已經緊閉,如石柏的心一般,將他拒之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