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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唱歌的紜

一尾魚,一尾黑魚2

裴松和陳和并沒有因為這件事鬧別扭,兩人還是有事沒事就聚一聚。裴松對陳和說過,他知道自己沒什么資格教育陳和,但是他還是要說,放下仇恨,好好活著,不要犯大錯。

陳和感動是一回事,偽裝自己又是另一回事。裴松不厭其煩地勸自己向善,同時也會向陳和敞開心扉,說真的拿他當兄弟,相信陳和不是那種干傷天害理的事的人,現在只是執迷不悟,終有一天會明白自己的。

對于這些,陳和記在心里,面上卻一笑而過。

阿節清楚裴松不愿過多沾染內部事務,他留裴松有兩點原因,一是聽話,二是不要命。他不是不知道裴松的想法,而是他越來越確定裴松就算死在自己手里也絕對不會向警察告密。裴松不需要自己有多清白,他逃避正常社會,而自己只需要給他一點工錢,就已經買了他的命。阿節也很樂于維持現狀。

陳和有頭腦,往上爬得也很快;裴松沒那么大志向,跟在阿節身邊端茶跑腿,拿到點賣命的錢就找陳和喝酒,陳和不如裴松清閑,十次找他有七次在忙,裴松也不在意,自己買酒來喝,順便吃點好的。

陳和其實很樂意和裴松在一起,裴松心里干凈,和裴松聊天,聽裴松不厭其煩地勸自己改邪歸正,陳和不僅不煩還很樂意聽,只是他不好表現出來。裴松的話讓陳和不至于迷失在毒品、酒肉、火拼這些勾當里,讓他自己清楚自己是一個臥底。

裴松跟他說自己的家鄉,說那里的天多么多么藍,水多么多么綠,那里的孩子多么快活。說到興起,裴松就會唱起小時候的做游戲唱的歌:“一只小魚游游,蜻蜓翅膀抖抖;兩只小魚游游,小牛頂角哞哞;三只小魚游游,母雞下蛋羞羞;四只小魚游游,樹上麻雀啾啾啾……”裴松說自己小時候可愛玩兒這個游戲了。

陳和問裴松為什么不回自己的家鄉,要在這個地方干這些事呢?裴松只是笑著讓他接著喝,從來沒有給過他答案。

任何事情都不會一帆風順,幾年過去了,陳和走得越來越高,裴松卻有些不放心了。裴松從阿節那里聽到些消息,上面幾個老大信得過的手下接連失蹤,最近集團里凡是有點權力的人都過得不太好。裴松擔心陳和會受到牽連。

裴松還是晚了一步。

裴松找來的時候陳和正在哆哆嗦嗦地拆包裝,裴松一把搶過扔到一旁,陳和像是饑餓的蛆蟲往散落一地的白色粉末爬過去,裴松扯住他,恨恨地:“你什么時候染上的?你怎么染上的?”

“給……”陳和在他手里抽搐著,“求……求求你。”

見裴松不松手,陳和又哀求道:“你要什么,我都給你。錢。你要錢對不對。”

裴松痛心疾首地看著眼前紅著眼睛求自己的陳和,一時不知道要怎么面對這個兄弟。聽到陳和要給他錢,裴松僵硬地搖了搖頭。

陳和掙扎了幾下,身體顫抖地更厲害了,他把藏在身上的小筆記本拿出來:“這是我的命了,給你都給你。”他胡亂地在身上蹭了蹭流到筆記本上的口水和鼻涕,塞到裴松手里,趁著裴松接手掙脫了他的桎梏,撲到地上拼命地吸。

裴松打開筆記本,上面寫著一些人名、代號,旁邊還標注著他們的身份。有幾個裴松在阿節那里聽過失蹤的人,被陳和劃掉了。

陳和說這是他的命。裴松心中不禁悲涼,陳和這么努力地往上爬,或許是想成為集團里數一數二的人,他收集的這些情報,如今都成了一副散落的骷髏,那些失蹤的人恐怕就是陳和動了手腳要除掉他們,明明都走到很高的一步了,陳和卻跌落了,把自己摔得粉身碎骨。

裴松看著一臉暢快地躺在地上的人,心想,別說往上爬去實現陳和的志向——成為毒老大,現在就是讓陳和頭腦清醒地跟他對話都是困難的。

離開了陳和的住處,裴松在大街上游蕩了很久。他本來在世上無牽無掛,死不了就賴活著。自從碰到了陳和,陽光、開朗、聰明、有志氣,平時對裴松也很好,像個孩子一樣真誠地對裴松,會跟他在酒酣飯飽之余跟他說自己最近遇到什么開心的事了,遇到什么傷心的事了,自己將來要干什么,到時候肯定也讓裴松過上更好的更快樂的日子。裴松覺得是陳和點燃了自己枯朽的余生,讓他不再困于前半生的苦與難,讓他開始期待看到陳和放出光芒,也期待自己可以更多的從陳和那里感染到一點生命力和希望。

可是老天又給他澆了一桶冷水,帶著冰茬,直戳戳插進他的心里,那里生著一團陳和為他點燃的火。

裴松想:就這樣結束吧。可是他萬分不甘心。

入秋后,熱烘烘的空氣里開始絲絲縷縷地流動著帶有涼氣的風,這些風很小,絲毫不懼怕龐大的熱氣團會吞噬掉它,不急不緩地流動在濃痰般的熱氣中。裴松感受著耳邊掠過的涼風,他知道,夏天已經過去了,再有幾場雨,氣溫就會降下來。

幾天后,裴松在一群女人里帶走了陳和,陳和被雨后的涼風吹得暫時清醒過來,安靜地跟著裴松。裴松把他送到了戒毒所,除此之外,一句話也沒留給他。

11月28日,初雪,紛紛揚揚的小雪粒子終于從陰沉了一天的鐵灰色天空中落下來,裴松癱坐在巷子里,手機貼著他的胸口震動了一下,他掏出手機,點開剛來的短信:“陳和自殺了。”,裴松面無表情地把手機放回口袋,在地上躺著的人身上抹掉了手上的血,從兜里掏出一張紙,上面是他在陳和筆記本上抄下來的名字,他按動圓珠筆,咔噠、咔噠、咔噠、咔噠。

終于,裴松在紙上劃掉了一個名字。

你想要的,我幫你得到,等你回來拿。

陳和把毒戒了,也留下了后遺癥,神經受損,自己的身體會時不時的不受控制地抽搐。他讓之前的同事放出自己在戒毒所自殺的消息,想要借此結束自己的臥底生涯,也結束自己的職業生涯。他找了個偏僻的村子住下來,從此不再與外界有任何聯系。

平靜的時光慢得可怕,陳和在充滿鳥叫蟲鳴的夢境里無數次回到做臥底的日子。他和裴松在一起喝酒聊天,打群架,哪怕在夢里他都能看見和裴松一起看過的天空,或湛藍如洗,或繁星閃爍,他好像還能感受到陽光灑在他們彼此的笑臉上是怎樣的暖洋洋,和自己冰冷的被窩完全不一樣。

有時候陳和也會夢到自己戒毒的日子,身邊看到了的無一例外都是張著血盆大口朝自己奔跑的怪物,摸到的都是長著尖牙利刺的兇獸,聽到的都是帶著血腥味和腐臭的吼叫,裴松一次都沒來看過自己。

陳和睜開眼,也不知道裴松現在怎么樣了。想法掠過腦海,陳和翻了個身又醞釀起了睡意。

陳和翻來覆去怎么也睡不著了,他在床邊坐了一會兒,穿上拖鞋去里屋想找瓶啤酒喝。翻了幾個都是空箱子,以往放零嘴的缸子也空空如也。陳和拿了外套換上布鞋,隨手關上門,蹬上自行車去鎮上買吃的。

陳和穿梭在街道上,跟雜貨店正嗑瓜子的老板娘打了聲招呼,盛了幾斤瓜子放到稱上,又轉身去別的貨架上尋覓吃食。

“感覺今天鎮子上人不多啊。”陳和撿起幾顆花生米放到嘴里。

老板娘在電子秤上摁了幾下,把瓜子給他系好,放到一邊。

“都窩在屋子里探頭呢,聽說警察抓人,大毒販呢。”

老板娘清脆的嗑瓜子聲音又響起來了。

陳和的手又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他趕緊把啤酒放回架子,怕一個拿不穩把它摔到地上。

選好自己要買的東西,陳和拿錢結了帳準備要走,被老板娘叫住了。

“老陳呀,要不你等等唄,等警察撤了你再走,你現在出去萬一被誤傷了可不好。”

陳和笑了笑:“沒事,我騎上自行車就飛回家。”

“唉,你小心點吧,這警察來了快一上午了也沒個動靜,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時候啊。”

“好嘞。”

陳和拿著大袋小袋出了門。把東西放到車筐,東西有點多,陳和騎上車搖晃了幾下,幾包雞爪散落下來,掉到馬路上。陳和停下車,把東西撿起來,揣進自己的兜里,看著車筐里搖搖欲墜的東西,歸置了一下。遠遠聽見有人喊“陳和——!”。

陳和往兜里塞了幾顆鹵蛋,轉過頭,一個頭發半白的人一瘸一拐地朝自己跑來。

“誰呀?”陳和嘟囔道,站在原地推著車子等那人過來。

那人走近,映入眼簾的是一道疤從眉心穿過做眉毛一直沒入斑白的鬢角。豎起來的風衣領子遮著這人的口鼻,陳和皺眉看著這張臉想了想自己在哪里見過這個人。

“真的是你!你沒死!”那人從風衣領子中抬起頭,眼神期待地看著他。

裴松……

裴松怎么在這里?!

裴松伸手抱了抱陳和,沒等陳和開口,裴松拍拍他的肩膀還想說什么,陳和感覺肩膀炸裂般疼痛,一顆子彈穿過裴松的脖頸射入自己的右肩。

裴松溫熱的血染紅了陳和的視線,他用左手攬住倒下去的裴松,喃喃叫著他的名字,遠處警笛響起,老板娘尖叫著站在門口,倒在一旁的自行車把瓜子、啤酒、花生米扔了一地,陳和背后,一輛銀灰色的轎車載著哭鬧的小女孩疾馳而去。

“誰開的槍——!”陳和跪在地上,顫抖的右手護住裴松流血的地方,扯著嗓子對朝他們跑過來的人嘶吼。

“對不起,裴松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狗可摘星辰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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