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恩，思恩，你有在聽我說嗎？”
對面的人敲了敲桌子，黑色的裙子意外撞衫那天見到唐蘇的那條。
“還是算了吧。”
“為什么算了呀？你們談的不是好好的嗎？昨天我表妹突然截屏給我你單方面提分手，這到底怎么回事兒呀？你也老大不小了，齊老師和姚伯伯年紀大了，都盼著你能早點兒定下來。你們這剛剛漸入佳境，訂婚都要提上日程了，你這說散就散了？”
為了這姚老二的婚事，別說齊老師和姚伯伯了，就連校區的老師們都出了十分的力給他介紹女朋友。可這人就跟塊石頭似的，又臭又硬。
長得漂亮的就拿人家的工作說事兒，工作好的就以人家沒時間照顧家庭說事兒，工作清閑輕松的就說是不是能力有問題，能力沒問題又嫌人家處理問題的方式跟他不對頻，年紀輕的又覺著自己年紀大……
也就自家那口子跟他關系不錯，她才愿意把表妹介紹給他，也不想想自己多大年紀了，跟他年紀相仿三觀相合長得還可以能力還不弱的且還是單身的姑娘在這座小城市，壓根兒就不存在好吧。
這金無足赤人無完人，這道理他不懂還是咋的！
孔妤嗓子疼腦殼疼，著急上火嘴角疼，她當初信誓旦旦的跟家里那位夸下了海口，以她表妹的姿色和手腕兒，分分鐘拿下這老男人。
結果呢，一個月不到，吹了。
“不行，你今天必須要給我一個說法兒，要不然我回去沒法跟我表妹還有我姑交代。”
姚思恩扶額：“她很好，只不過我們不合適，就別耽誤大家的時間了。”
“誒，我說你……”
“行了行了，他什么脾氣你還不知道。”跟孔妤坐一起的男人好緊拉過媳婦兒要擼袖子大干一場的手，說：“他說不合適就是到此為止。別生氣啊媳婦兒，他年紀大了，這幾年校區里就沒一件省心的事兒，他不出家當和尚就不錯了，咱們也不能逼他。”
說著，朝姚思恩眨了眨眼。兄弟只能幫你將這幾句，趕緊的，別墨跡，給我哄好。
“郭煜說的就是我的現狀，你看，這幾年給我愁的頭發都白了。”
姚思恩指了指頭頂的幾根白發，孔妤止不住的“切”了一聲。
“還不知道你，做什么事兒都留著后手。”
只是說話的聲音比起之前中氣十足還是低了幾分。
“行了，不跟你們掰扯了。你們吃吧，我約了朋友做指甲。少喝點兒啊。”
孔妤一走，郭煜就一副知道了什么大事兒的表情盯著姚思恩看。
“老實交代，是不是跟你那小女朋友又舊情復燃了？不過你這速度夠快啊，前天剛在茶樓見著面兒，今兒就和好了？”
“瞎說什么呢？人青春正盛，年輕小伙子一抓一大把的往前湊，我就不去湊這個熱鬧了。誒，我發現，你自從有了閨女以后就變的越來越八卦了啊。”
“呦，呦，瞧給你能耐的。前天是誰在茶樓看見人家跟一帥小伙在一起，故意尾隨人家去衛生間的。還裝的一副清心寡欲，不好相與的模樣，實則內心天翻地覆地動山搖了吧？你不會是因為唐蘇才跟小妤的表妹提分手的吧？”
“我們本來也沒在談好嗎？只是偶爾的問候，問候，OK？”
“不是我說你，小唐蘇有什么好的，值得你這么為她守身如玉？”
“她沒什么好的，也沒什么不好的，我也不是為她守。”姚思恩嘆口氣，接著說：“確實這幾年心累了，也確實懶得動感情了。隨緣吧。”
郭煜訕然一笑，舉著酒杯跟他碰了碰。
這幾年，他確實過的不容易。
先是停課整改，再就是來勢洶洶的疫情，緊接著雙減政策下來，開始調整課程，砍掉學科類培訓。那一陣子他一個從不抽煙的人幾乎是一根接一根的抽，哪兒有功夫去想感情跟成家這回事兒啊。
一夜白頭，以前幾乎不敢想的事兒就這么發生在姚老二的身上。這時候，越是家里有教育行業和公務人員背景的越是需要快速反應，否則就給了政敵致命一擊的機會。
那一段日子，真的是把原本意氣風發少年感十足的姚老二給熬成了人干。
全市、縣區18所分校，近百位老師的生計，家里父兄的政途，全部壓在他身上，面對著一間間搬空的教室，喝著咖啡熬著夜做整改方案，找資源做投資，眼看著一天天好了，唐蘇出現了。
從來沒有陪著姚老二熬過一個夜，沒有過一聲問候，甚至也沒有跟他身邊的人打聽過一聲，這姑娘確實是離開的決絕。
不過，在郭煜看來，沒有與姚老二共過苦的，也不配被姚老二惦記，更不配享受姚老二當下憑借一己之力重新穩固好的江山。
她不配。
“行，你說什么就是什么。做人嘛，最重要的是開心，別總跟自己過不去。”
“哥們兒這不挺開朗的。”姚思恩跟他碰了杯，酒水里突然就倒映出那天她在馬路上攔下他的那一幕，還有她哭的不能自己，渾身顫抖的模樣。
她也會想念？
當初，她不過二十一歲的年紀就被他拐了做女朋友，她所有所有的第一次都是他，她的哭，她的笑，她嬌嗔怒罵認真努力的青春，哪一楨哪一幕不是他？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他的出現提升了她以后的擇偶難度，也提升了她對婚姻和配偶的認知門檻兒。
心靜下來的時候也會想起，她乖巧的像其他人一樣，說著“姚師兄好”的模樣。
也會想起她被折騰的泫然欲泣，紅著臉說“你拐我”的模樣。
會想起她的乖巧，她的指責，她的不安，還有她的患得患失。她惹的麻煩，她受的委屈，她的抱怨控訴，她的愛意戚戚......
從姚師兄到姚校長，從陌生人到熟人。
從姚思恩到姚，從熟人到情人。
從姚再到姚思恩，從親人變成最熟悉的陌生人。
以后……若是知道彼此安好，應該是他們之間最好的相處之道。
不過問，不打擾。
偶爾懷念，偶爾想起。
這樣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