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蘇有一點點退縮，會不會進了這扇門就會……有所不同？

“怎么了？”

她拎著那兜東西略顯局促的站在大門口，滿眼遲疑。

“要不，我就別進去了吧？”

“為什么？”姚思恩頓了一下，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拍一下腦門：“怕我呀？怕我……吃了你？”

姚思恩突然湊近她，嚇得她手里的袋里“哐當”一聲掉了下來。這時候她哪兒還來得及害怕和不安呀，說了聲“抱歉”馬上彎腰去撿散了一地的零食。

“進來吧。”撿好了那堆東西，姚思恩徑直進了門，也不去看她的別扭和遲疑。

在門口換上剛買的拖鞋，她跟著他把購物袋拿到廚房，放在一邊的桌子上，然后打開冰箱門，再分門別類的把東西放進去。

這會兒唐蘇才分神地去看他家的布局，上下兩層的結構，整體給人一種高奢的厚重感。開放式的廚房，吧臺長條餐桌，客廳一組灰白色的沙發，沙發背后是一整排的書架書桌設計，同樣是深棕色的書架上擺滿了各種各樣的書籍，還有一些證書和獎杯榮譽證書。

書桌上擺著一盆綠植，一臺電腦，打印機、文件、相框之類的東西。茶幾是幾何形的，茶幾兩頭的造型沙發看著就比其他的舒服。

“帶你參觀一下？”姚思恩放完了東西，外套脫下來放在吧臺旁邊的椅子上。

“嗯。”

“來。”姚思恩引著她往里面走，“這是客房，對面這間是會客室。朋友們偶爾來玩一玩兒，人多的時候就在這兒吃飯。”

會客室里擺著一張特別大的原木桌子，沙發，平板顯示屏……

“這是衛生間。喏，陽臺，儲物間。”

二樓的主臥連衣帽間和衛浴，主臥中間擺著的那張大床不知道比她的強了多少倍，光是看著就令人特別舒服。

次臥連陽臺，白色彩虹模樣的床頭，白色的拱形設計通往陽臺，陽臺上做了休閑裝飾，軟軟的地毯，按摩倚，綠植，棋盤，茶具等一應俱全。

這裝修得多少錢啊？好想拍下來讓老爹看看，以后裝房子就按照這個規格來。

“去樓下還是在樓上？”

“樓下吧。”

下了樓，姚思恩從冰箱里拿出剛買的水果，洗干凈切好放在盤子里，又準備了兩支叉子放在果盤上，端出來放在她面前。

“謝謝。”

姚思恩與她對面坐著，目光聚焦在她身上，等她發現不自在的時候，大半的水果都進了肚了。

“剛才還怕我呢，怎么這會兒不怕了？”

他不提還好，他這么一說，她就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擺弄著手里的叉子，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斟酌了半天，她才開口說：“我以前上大專的時候，學校里的老師同學對我們五年制的評價普遍比較低。因為我們這群人呢，不愛學習，沒有規劃，沒有抱負，更沒有目標。因為小的時候就學習不好，一路就這么玩兒過來的。在別人眼里，我們打架，泡吧，抽煙、喝酒、談戀愛、給爹媽找事兒那都是一流的好手。我還曾經見過……有女同學被很高級的車子接來接去的，穿著不屬于我們這個年紀應該穿的，拿著我們這個年紀不該拿的。我甚至見過有人就在宿舍的衛生間里偷偷拿掉原本不屬于她身體的那塊肉。姚思恩，我是從那些壞學生堆兒里出來的人，我也不知道你為什么會喜歡我，但是你有權利和義務了解那個階段的我的生活，學習和狀態。”

姚思恩雙手環胸，聽她這么直白的講這些話，心里默默說了句：傻子，你不說我又不知道。何必這么作踐自己？

“我們宿舍的一個姐姐跟我說，以后談戀愛了不能隨便跟人出去，一旦出去了很多事情就會變得身不由己。很多人是走腎不走心的。”

姚思恩清了清嗓子，低低地笑了起來：你那個姐姐說的對。所以你才不進來？怕我和其他人一樣也是走腎不走心？

“話糙理不糙啊。不是嗎？”

姚思恩點點頭，說：“是，她說的對。”

“所以，我們處對象這件事兒能不能保密？還有，你能不能不去學校接我？你的車太乍眼了，在師院你又是個名人，我是花了很大的勇氣才能跟你談戀愛的。我怕被人說，我懂的人言可畏，眾口鑠金、積毀銷骨的。我也怕萬一咱們最后沒成，對你影響不好。我五年制出身，被嘲慣了，早就無所謂了。但是你是姚思恩啊，你不能被人嘲著說你看你看，姚師兄找了個五年制的，怕不是頭腦不清醒了吧？我還怕，你只是一時興起逗我玩兒的……”

“總而言之，你怕的就是我們最后會分道揚鑣，對吧？那你為什么答應我呢？”

唐蘇咬了咬下唇，心里閃過一陣不舒服，酸溜溜的，惹的人眼眶直發漲。

“我很喜歡你，可能……是你提出來的，我又不想留什么遺憾，總要試一試的嘛。”

“那你糾結什么呢？”

“誰還不想要一份從始而終的感情，從頭到尾都是同一個人啊。”

姚思恩聽清楚了她的嘟噥，伸手摸了摸她的頭，“唐蘇，我喜歡你的率真，堅韌，還有頑強的奮斗精神。”

啥？這是她嗎？

“你說的這些……我有嗎？”

“有。特別特別多。”

每次他一用這樣的聲線講話，她身體就會由低處猛地竄出一陣酥麻感。這種反應難道就是“動心”了嗎？

“你不在乎以前……”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每個人生命里都會有一些風景和過客，那些代表不了什么，也說明不了一個人的品質和道德。五年制同學的風評也確實是亂七八糟，這也是這么多年來某一個群體的所作所為產生的結果，不是外力能輕易改變的。但是，我們評價一個人，也不只是從一個維度出發，再壞的人也有善良的時候，再好的人也有犯錯的時候。咱們得以事議人，并且只能是在某件事發生的時候，對那個人就這件事里所作出的反應進行評價。懂了嗎？”

唐蘇點頭，“有一種聽老師講課的感覺。”

姚思恩笑笑不說話，看了眼時間，在看一眼微微放松的她，“走吧，送你回去。”

“我……”不是說好不去學校接送嗎？

“那段路不太平，以后不留你這么晚了。就這么一次，沒人說你的。”

“那我們的關系保密，行嗎？”

“行不行嘛？”

姚思恩不講話，唐蘇只能抓著他的手臂來回搖晃。

“行。依你。”

“謝謝姚師兄。”

這姑娘……一會兒姚師兄一會兒姚老師一會兒姚思恩的，身份切換的還挺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