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老師,你可以先離開了,在張同學的事情順利解決之前,還請你繼續留在新南。”以便隨叫隨到。
“好。謝謝。”
哎,這么年輕的一個姑娘,教師生涯才剛剛起步,就陷入到這樣的麻煩之中,希望……這樣的事情不會傷害到她想要為人師表的初衷和決心。
唐蘇從進門到現在坐的有點久,在聽到可以離開后緩了一會兒,才慢慢的站起來。
她挺直了脊背,把紙杯里的水喝完,路過垃圾桶是順手扔掉。“啪”的一聲輕響后,姚思恩長身立于她身前,擋著她的去路,和干警小孫握手道了聲再見。
“外面雪大,我送你回去。”
干警小孫:……
這姚家的二公子是幾個意思?
“嗯。”
她身心俱疲,自昨天被領導叫回來后,便一直精神緊繃。長這么大,還是第一次來派出所,經歷冷待,等候,問詢,錄口供……
下臺階的時候,她腳下打滑,拽著姚思恩的胳膊,才勉強控制住不斷出溜滑的步子。
離得近了,他身上熟悉的味道,霎時將她團團圍住,她喉頭一酸,借著戴帽子的動作,揉了揉泛紅的眼。
這一次出事,唐奕沒有陪著。爸媽回了老家,兄嫂帶著孩子去了姥姥家。臨來時,她只說最多兩天就能回去。她原以為,領導打電話過來,就是為了當面了解一下情況,哪里想的到她會被教育局,公安局,婦聯等機構三堂會審。
那些話翻來覆去的說了一遍又一遍,對著領導說,對著教育局的人說,對著公安局的人說,對著婦聯的人說……
就在她精神被麻痹的幾近崩潰時,他就這么打簾走了進來,給她一杯溫水,告訴她:沒事兒,我在呢。
“發燒了?”
剛剛靠近時,她手指冰涼,身體卻熱的像團火,他沒忍住伸手去探她的額頭。
“燒這么厲害?還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干警小孫出門的時候,看到那姑娘幾乎是被姚二哥抱在懷里的,一時之間……很難用言語表達清楚自己的感受。
這位后臺這么硬呢?
不是,后臺這么硬,犯得著……
小孫沒敢往下想,忐忐忑忑的把唐老師留下的會議記錄本遞了過去。
那姑娘被姚二公子用大衣密不透風的裹著,他走近時,恰看到那姑娘紅著的眼眶。
姚思恩道過謝,小心翼翼的護著那姑娘坐在副駕駛,沒多大會兒,車子揚長而去,只在他們大院的停車場里,留下極為嶄新的兩道輪胎印子。
唐蘇累極了,剛上車就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車子行駛在鋪滿銀色大雪的路上,留下兩道嶄新的行駛痕跡。
她似是睡著了,又似是因為體溫過高導致的昏昏沉沉,不甚清醒。
姚思恩一路把車開進車庫,一扭頭,她迷蒙的雙眸中有淚珠滑落,落在她蒼白的面頰,再順著面頰滾落至下鄂。
“唐蘇,唐蘇……”
“嗯?”
“到了。”
“你……能扶我一把嗎?我頭痛的眼睜不開。”
人常說,病來如山倒,講的應該就是此情此景了。
半攙半抱的把人放在床上,幫著脫下算不得厚重的羽絨服,墊高枕頭,測過體溫后,又請住在樓上的嫂子梁平下來,幫著打了一支退燒針,這才算放下心來。
哄著她脫下外衣,把人按在被窩里,蓋好被子,掖好被角。也許,悶一身汗就好了。
“思恩,不打算說點什么嗎?”
“她就是我以前談過的那個小女朋友。”
梁平止不住的驚訝,這姑娘……原來就是是姚思恩談過的那個小女朋友?
這都……分開了多久了還沒死心呢?
不對呀,人家一直租住在家,也沒見他們之間有舊情復燃的苗頭啊。還是說,同在一個屋檐之下以后,這才發現了彼此之間還余情未了,進而舊情復燃?
大姚和黃錦承一起陪著老爺子還有齊老師進的門。
黃錦承早就聽單位的小孫繪聲繪色的描述過他二哥把人唐老師帶走的場面,此刻真的見到二哥本人了,反而不知道如何開口詢問。
總不能說:“二哥,你把唐老師帶哪兒去了?”
或者,“二哥,你和唐老師到哪個地步了?”
“事情都解決了?”
“再不解決,你不得把人給藏起來?”大姚一邊脫外套,一邊自顧自的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
“小孫一打電話說你把人帶走了,我這心里大致就明白了。我們家二公子長這么大,沒求過我們什么,當哥哥的我再這么沒眼力界的繼續拖下去,對誰都沒有好處。”
最是討厭大姚這張嘴……想縫上。快刀斬亂麻分明是可以讓當地政府減少被各界關注,降低社會不良影響的最佳處理方式。這當官的人一張嘴,感覺上卻是讓他撿了便宜似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兒?沒鬧到上面吧?”
老爺子敏感度極高,雖然仍然處于4G網絡時代,該知道的,就算只有一句話,也能把事情給拼湊出個大概。
放寒假期間,實驗中學的學生王某和張某外出,被隔壁班的女生和幾個社會青年毆打致傷,并拍了短視頻發在某短視頻網站上。
校方恐上級領導追責,害怕學校因為此次事件在全國聲名大噪,并因此牽連甚廣,于是第一時間聯系了兩個班的班主任,問清緣由,由兩位班主任分別和家長溝通。
受害方是唐蘇班的,施暴方是隔壁9班的。兩個年輕老師在各方勢力的監督下,打電話,做工作,想解決的方案。
公安局,教育局,婦聯等組織部門相繼對此事展開殷切的關注和觀望。
原本事發后受害方就已報過警,立過案。只不過當時沒有傳的沸沸揚揚的短視頻,自然也就沒有引起這么多人的關注,更遑論這件事情本就發生在寒假。
如若不是廣大網友對未成年霸凌事件如此在意,一傳十、十傳百的讓受害人受到二次傷害,受害方也不會二次報警,公安機構也不會二次立案,組織上也不至于安排班主任老師、心理疏導師、教育局,婦聯,醫院等單位聯合工作,務必保證受害人“身心”健康。
事發到現在,歷經24小時,網絡上的視頻被下架,受害人和施暴方均已聯系到位,雙方都稱此事發生在寒假,與學校老師無關,也都同意私下協調解決。
他們這才結束了一整天緊繃著的神經線,勒令相關部門做好后續跟蹤服務,盡可能的還受害人一個“公平公正。”
“他們的問題是解決了,無辜受到牽連的老師呢?難道就不需要心理疏導?”
“老二……”大姚放下翹著的二郎腿,“你該懂得……身在我們這種家庭,更應該懂得,教師本身就是弱勢方,教師的地位早已比不得之前,受人尊重,受人敬仰。甚至隨著時代的發展,加筑在老師身上的枷鎖會越來越多,這個行業,可以說很早之前就算得上是高危職業了。不僅身心疲憊,還要遭受整個社會的監督、謾罵、攻擊和不理解。她既然選擇了這個行業,那么跟隨著這份職業而來的風險必然是要一起承擔的。老二,關心則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