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著雪球兒,一路歡喜,回到小市兒時,沐姨娘正擺弄著珠釵時不時的望著人群,看到我她才放下心來。
“你個壞丫頭。”沐姨娘扯了扯我的總角,嗔怪道“還知道回來!”
“姨娘你看!雪球兒它會好的。”沐姨娘擺弄了下雪球兒粽子是的小腳兒,笑著掏出一包小酥魚。
姨娘賣珠釵,我就在箱板后蹲著,拿酥魚逗弄雪球兒這個小饞貓。
我沒想到這時會遇到裴凝,聽聲音和她同行的還有兩個姑娘,她和姨娘還價,最后買了兩只珠釵。
我望了望她們離去的背影,恰好一個姑娘拿著香囊回過頭來,明媚如畫,倩笑嫣然。
我和雪球兒住在小宅,晚飯后,我會馱著雪球兒仰臥在榻上,看星河浩瀚明月皎皎,也會和它趴在床上,歪著頭互望,望著望著我倆都睡著了。
三日后,又見秦十,我抱著雪球兒到涼亭時,他正忙著,忙著玩孔明鎖。
孔明鎖環環相扣,拆時容易裝時難,我靜靜的看他一直來回擺弄,很想說,秦十你裝錯了。
秦十大概覺得我確實等了很久,不好意思的笑笑,你玩一會兒,我去拿布。
孔明鎖我很小時候就玩過,山里的手藝人多,木頭也多,他們閑來無事給我做了很多榫卯結構的小玩具,二十四鎖五六歲我就能拆裝自如。
秦十出來后拿著桌上的鎖球看了又看,讓我卸開又裝上一遍。這天給雪球兒重新綁完布我沒有立刻離開,秦十把他沒解開的孔明鎖都拿了出來,讓我一一給他拆卸再重裝,我一邊卸一邊講,一邊安一邊講,到難處要退回幾步,有時他也會質疑,最后又服氣,自己來回擺弄。
那日回到小市兒,我花了一筆大錢,不僅買了筆墨紙硯,還選了一套特別好的工具,我要送秦十一套孔明鎖,銀子絕對買不來的。
我很喜歡做一些小物件兒,在山上時莊里的小童就喜歡纏著我,做花燈,粘紙鳶,削木劍,孔明鎖我雖然沒有做過,但不是難事,先畫出鎖件兒的結構圖,定好尺寸,然后再一起鋸木刻孔。
我攢著一股勁兒沒有絲毫困意,雪球兒也像喝了雞血,上躥下跳,打滾蹭背,搖頭擺尾,我終于畫完了九張拆解圖,雪球兒也成了黑球兒。
第二天我抱它去小市兒,沐姨娘嫌棄的退后兩步,說我倆像鉆了炭堆兒,我忙著去選木頭,哪里顧上這些。
做孔明鎖一般的木頭不行,木質太軟刻不了,太硬又刻不動,太脆刀子一碰就劈了,還有的切開會有很多毛刺兒,選來選去,我花光了銀子,買了一把最大號紫杉椅。
我灰頭土臉的抱著貓扛著椅子往回走,累了把椅子一放,坐在上面歇的自在。這會兒早,小市兒的人還不多,瞧見我的都很歡喜。
萬萬沒想到,路挺寬,我竟然擋了道兒。他們一行六七人,三兩并排向前走著,離我近的三個比較瘦些,中間的兩個很魁梧,最后面應該也是兩個人,我正坐著只能看到他們高高束起的發髻。
我這椅子是最大號,確實挺占地方,那三人并排肯定過不去,于是,我識相的向邊上挪了挪。
可前排中間那個家伙兒似乎還不太滿意,我清楚的見他故意向我這邊那人擠了擠,于是我又挪了一些,他搖著折扇直視著前方,眉眼都是得意。
我想好一個無禮的紈绔子弟,他從我旁邊走過時我看著地面撫著貓毛兒,他一走過,我立刻撇嘴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兒,白眼兒翻完,也看清了走在最后的人……
鬼知道,秦十怎么會和他們混在一起。
我斜眼看著他。他直視著前方,嘴角淡笑著,一抬手,寬大的衣襟從我肩頭滑過,雪球兒瞄了一聲,大概是被摸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