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自從經歷了上次生辰宴的事情,我和小金疙瘩便老死不相往來,卻還沒想到他托人送信與我,并附上了兩片金葉子。
信上說:他已經知道自已的錯了,他已經擺宴醉仙樓,希望我能賞臉前去,并承諾,他一定還會再給自己三片金葉子。
阿姐教過我,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飯,但也教過我,只要利益夠大,閻王能給小鬼推磨。
奇了怪了,小金疙瘩是怎么知道阿姐的兵法的。
我去赴宴了,為了那三片金葉子。
金葉子,誰不喜歡啊。
誰讓我爹清廉,明明是院長之職,卻偏偏一月俸祿只得二兩銀子,其余的都捐給了私塾。
只苦了我,要不是有阿姐幫扶,一件衣裳怕是能修修補補是三年。
小金疙瘩果然信守承諾給了我三片金葉子,我一席間吃的小心謹慎,專門挑小金疙瘩碰過的飯菜吃。
等到結束,我也沒等到小金疙瘩的報復。
小金疙瘩又提出,要為我購置兩身衣服以表歉意。
我連連擺手,心里沒底,生怕他趁這個間隙將我拉去小巷子里套上麻袋暴打。
終究是拗不過小金疙瘩,我們去了成衣鋪。
他看著我換了新衣服的我,耳朵上爬上紅暈,又命人挑了兩匹鮮亮的布匹送去元府。
我想的卻是,小金疙瘩真的很容易臉紅,估摸酒量不行。
我想到此為止,應該結束了,事實是并沒有。
馬車行到了一片風景秀麗的地方,小金疙瘩命人停了馬車,要扶我下去。
我看著不遠處的湖泊,禮貌拒絕了。
我明白了,他覺得打我一頓不出去,決定讓我投湖沉底。
小金疙瘩的神情立刻沮喪了,他說:“你是不是還沒有原諒我?”
“什么?”
裕子衿:“我知道我那天說的話很過分,但我也是氣昏了頭,請汐妹妹原諒我。”
汐妹妹……有點惡心。
“如若汐妹妹還覺得不解氣,你打我好了,打到你解氣為止。”
裕子衿伸出了手,閉著眼,一臉誓死如歸的模樣。
我突然想到了阿姐說過的,丞相家風森嚴,裕子衿又身為公主之子,雖嬌縱,卻是一個知禮節明事理的人。
我苦惱了,畢竟是我先看人家屁股的。
于是,我象征性的拍了拍小金疙瘩的胳膊,道:“原諒你了。”
小金疙瘩的眼睛里充滿了驚喜,光影打在他的臉上,襯著他的皮膚細膩,也看著我心下歡喜。
果然愛美是女孩的天性。
“一月后,是我生辰,還請汐妹妹賞臉。”
“一定到。”
之后的生辰,小金疙瘩每年都請我,我也不用準備生辰禮,他反而要準備五片金葉子迎接我的到來。
就這樣,我和小金疙瘩莫名成為了別人口中的青梅竹馬。
我和小金疙瘩的感情,我說是靠小金疙瘩砸錢砸出來的,但小金疙瘩卻說是靠真心贏得的。
我看著私匣里的金葉子,銀錠子,只能點頭說是,這年頭,誰有錢誰是大爺。
就在我美美的想著在從小金疙瘩那里存點錢,就請回邊塞,回雁城。
在那里蓋一座學校給狗娃他們幾個識字讀書,小金疙瘩卻紅著臉問我,愿不愿意嫁給他。
“我不愿意。”
小金疙瘩不可置信:“你不喜歡我?”
我堅定果決:“不喜歡。”
小金疙瘩不信:“那你天天跟著我。”
我沉默,總不能說是為了錢吧,也太傷人自尊了。
“你說過你要對我負責的!”
我皺眉:“我什么時候說的?”
裕子衿臉又紅了,支支吾吾道:“七年前,你……你看我……”
懂了,七年前不小心看他屁股的時候說的。
怪不得最近他一直旁敲側擊的問自己還記得七年前的事情嗎,原來存的是這個心思。
我裝傻:“我看啥了?”
那個詞他終究是說不出來,只得梗著脖子說要去找我家提親,我就等著嫁給他吧。
我想,他可能不知道,我家的家規。
在裕子衿第三次被趕出來,去醉仙樓喝悶酒,我于心不忍,告訴了他這個家規。
裕子衿更郁悶了:“我能與狗相提并論嗎?”
當然不能,小金疙瘩素來矜貴,哪里受過這氣。
他抱著酒瓶郁悶了一會兒,又盯著我看,不知腦子里盤算著什么。
我卻被他看著發毛,感覺自己是魚攤上的一條魚,隨時都被裕子衿這只貓叼走。
小金疙瘩猛拍桌子,看著我的眼中是勢在必得。
他堅定道:“為了你,我一定要讓岳父大人認可我,哪怕當狗呢!”
噗,不知道有沒有人說過,裕子衿有時候傻得可愛。
小金疙瘩一次次被阿爹趕出家門,方式一次比一次慘,身上總有些地方破的缺的,甚至有一次金冠都被打落了地。
到底是矜貴,到底是年少。
裕子衿再又一次被阿爹趕出家門后,狼狽的站在門外,對著拿著掃把的阿爹,惡狠狠道:
“我與汐汐日日相伴,形影不離,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元汐汐一定是我的人,我看除了我,誰敢娶她!”
阿爹拿著的手都在顫抖:“七年,你一點都沒變。”
“七年前辱我女兒為妾,七年后在我家門前大放厥詞,侮汐兒清白。
“豎子爾敢,豎子爾敢啊!我就算把女兒嫁給一個乞丐,也不會嫁給你!”
裕子衿對上我目光的瞬間,心亂了,他到底再說些什么啊。
“汐妹妹……”
我:“承蒙裕公子青睞,但汐汐身體不適,還請公子回吧。”
裕子衿灰頭土臉的回了家,而我跪在阿爹面前請回雁城。
阿爹看著我,淚眼婆娑:“汐兒,你不能為了他,不要爹爹啊。”
我搖頭:“爹爹,我不會任何人,我只是想回去了。”
“我生在那里,長在那里,我的根在那里,這里是我的家,那里也是我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