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之林愣過,挑了下眉,沖著財神像拜了又拜。
齊育才賭性深重卻不信鬼神,斜眼瞟一眼橫三吊兒郎當的背影,看回張之林時忍不住譏笑:“我說張大少,您這人緣可屬實不咋地呀!”
張之林翻著白眼點著頭:“好像是吧。”
齊育才手氣不錯,連碰帶杠過了幾番,眼前的牌越來越少,抬眼瞧張之林身前的牌卻越列越長,人開始忍不住得意起來。
“我說張少啊,眼見著我這都快杠上開花,您是跟這兒急著搭橋保命,能跑就跑嗎?可惜了了,咱這要守的是北平牌的規矩,可不興這偏風取勝啊!”
張之林這回卻是不再言語了,甚至連頭都沒抬,只是一直沉默著搗鼓自己眼前的牌面,偶爾調換位置,偶爾扣下暗杠。
齊育才也不惱,估摸著自己離勝利也沒有多遠了,由著張之林氣憤無禮也沒什么的,這么想著,更是洋洋自得起來,人都翹著二郎腿晃悠了起來,就差哼起小曲兒了。
然而下一秒,張之林擺好牌面,整排推倒:“胡了!”
齊育才臉上的笑意直接凝滯,瞪著眼珠子騰地起身:“不可能!你胡什么?”
“自摸天胡,杠上開花!”張之林說著翻開桌上的暗杠,抬手在額角輕擦,“齊少,承讓,承讓!”
齊育才的視線在所有牌面上一一走過,整張臉徹底陰沉下去。他冷不丁又想起了之前橫三說的話——風向都快轉了?快下雨了......
“草他奶奶的!你們這兩個王八羔子,跟老子在這兒玩兒陰的是吧?老子他媽的今天非得砸了你這賭局才能解我心頭之恨!”
上一秒還在吃瓜看熱鬧的橫三眉心一緊,吐掉嘴里的東西站起身,距離他不遠處,一長排未曾開過言的,滿臉橫肉刀疤的黑衣壯漢緊隨其后起身,各自面無表情地瞪著齊育才,威脅之情溢于言表。
“怎么著?想砸我橫三的盤口?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模樣,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想要操練操練,先問問我這些兄弟同意不同意!”
齊育才抬到半空的腿根本來不及踹下去,整個人徹底慫了,嬉皮笑臉著想要強行逆轉局勢的時候,橫三向后一伸手,其中一個疤臉壯漢立馬遞上了一張紙,恭恭敬敬放在橫三手里。
橫三快速看過一遍,半邊唇角高高揚起,抬手在紙面上彈了彈,又是晃悠著走到齊育才身前,用力將那張紙甩進他懷里。
齊育才茫然又驚恐地低頭去看,不等看全,只看到了一些“西城東街鋪面”“茲以抵債”“欠債還錢”之類的字眼,就又被橫三把紙搶了回去。
死盯著橫三猥瑣可怖的表情,想要分辨他的意圖時,橫三已經沖著身后甩了甩頭,先前那群壯漢直接上前,三兩下就把齊育才按在了地上。
生平第一次,胖到足以用碩大形容的齊育才覺得自己毫無還手之力,仰頭直勾勾瞪著橫三跟張之林的時候,齊育才整個腦子都是懵的。
“還等什么?”橫三冷笑,“請齊大少爺畫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