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誰一時都無法想通,柳之瑤為何忽出此言。
杜云生的手足無措盡數寫到了臉上,他不知該如何是好,側頭眼帶求助地去看玲瓏時,多少有些病急亂投醫的意味。
柳之瑤古井無瀾,好似事不關己,再喚杜云生的大名。這一次,杜云生著實藏不住情緒了。
“之瑤,你剛說的這些,我自是知道的。”杜云生可憐巴巴想要湊近,卻見柳之瑤自然而然向后退開半步,繼而抬眼,看他的時候依舊面無表情。
若是明顯有氣還好,至少杜云生還能有所把握,盡心盡力哄哄她,別管她為何窩火,等到氣消了再去仔細聊聊,回頭還能總結一下經驗。可杜云生就這么看著她,只覺得捉摸不定,又覺得她心思似海深,無論如何都不知該從哪里開始。
想他杜云生自小被人喚著“二少爺”長大,何時有過這樣的煩惱?杜云生無計可施,柳之瑤啊,可真是他的克星......
以至于他無意間低頭看見自己身上的戲服,都會覺得自己犯了不敬之罪,整個人慌亂不堪,抬手想要快些脫掉,又見自己手心里滿是汗漬,生怕弄臟了戲服,一雙手這便凍結在了半空,抬也不是,落下更不是。
不遠處的張之林感受到了這邊的不對勁,趕忙過來想要調節一下氣氛,本來看著玲瓏的背影就要上前,略微遲疑了一下,中途還是拐了彎,直接停在杜云生身邊。
杜云生不著痕跡地輕懟了下杜云生的腰,杜云生轉頭就見他一臉的埋怨,像極了在說“怎么這般惹惱姑娘家”?杜云生忍不住蹙眉撇嘴,更是委屈了。
“柳姑娘,我們云生呢,雖說風流浪蕩的名聲在外,但我作證,他還真就沒有接觸過幾個異性!所以這有些時候啊難免就不夠憐香惜玉,你也別跟他一般見識,有什么事呢......”
張之林張口說過不少,本想著繼續下去,畢竟旁人開言,稍微識相一些的總該順著臺階走下來才對。可眼見著柳之瑤的關注點似乎絲毫都沒有在他身上,那一雙美目一直鎖在杜云生身上,面無表情,看不出悲喜。
就因這樣,張之林實在是說不下去了,未出口的話直接卡在了嗓子眼里,如鯁在喉一般,難受得緊。
“杜少爺,”柳之瑤輕輕斂眸,似是再多看他一眼都覺浪費,“這段時日,多虧了你對北平劇院和對我的照拂,可我大可以對你直言。近兩日我親耳聽到了一些話,還有一些議論,是關于我和你的。柳之瑤不過一介戲子,命苦福薄,實在不想連累你這高門大戶之子,讓你成為眾矢之的。若是為此連累了你杜家產業,柳之瑤更是萬死難辭其咎。這些責任太過重大,我不過女流之輩,實在承擔不起。”
句句聽來為杜云生著想,卻句句品來都是冷漠絕情。
某一瞬,杜云生只覺得周身冷意越發折磨。這不該是他所認識的柳之瑤。
他所認識的柳之瑤,不會屈于世俗的重壓,更不會待他至此。除非,他的之瑤,經歷了一些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