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姑娘,當年杜老爺子和你師父,曾用這印章調轉過一批物資。”老陳壓低聲音,“說是要送給前線,卻不想被小林野喜和他的上級盯上……二少爺可是費勁了千辛萬苦,才得來這些實證和線索啊!”話未說完,遠處傳來汽車轟鳴,數道手電光掃過碼頭。
她迅速將賬冊塞進旗袍暗袋,轉身欲走,卻被黑衣人圍住。
為首者舉起手槍:“交出賬冊,饒你不死。”月光下,她看見對方袖口的櫻花刺繡——正是那日在商會遇刺的刺客同黨。
“想要賬冊?”她輕笑,水袖翻卷間銀線繃直,“先接住我這招‘游園驚夢’。”銀線如琴弦般掃過對方手腕,手槍落地的瞬間,碼頭的汽笛長鳴,杜云生帶著護衛趕到,西裝雖染血,眼神卻如寒星:“我就知道,你不會乖乖在商會等我。”
柳之瑤笑得一臉理所應當:“既然知道,又何必多費些口舌?”
可惜對方并沒有給他們互道衷腸的時間。
混戰中,柳之瑤將賬冊塞進杜云生手中,自己卻被匕首劃傷手臂。他見狀,眼中閃過心疼,卻仍冷靜指揮護衛:“留活口,查他們的據點!”
黎明時分,杜家書房。柳之瑤望著桌上的賬冊和印章,終于拼湊出當年的真相:師父和杜父曾聯手轉移物資,卻被小林野喜暗中查知后告訴給上級,最終導致師父慘死,杜父含恨而終。而那枚“云瑤印”,正是開啟這批物資的鑰匙。
柳之瑤也是到現在才知,她一直堅守不放的仇恨,竟不僅僅屬于她自己。
“之瑤,當年父親說的‘商道密碼’,就是這批物資。”杜云生的聲音低沉,“現在,它該物歸原主了。”他將印章放在她掌心,指尖劃過她新添的傷口,“疼嗎?”
柳之瑤搖頭,望著窗外漸亮的天空:“不疼。師父若知道,這批他保護過,害他喪命又莫名其妙失去名譽的物資,終究還是護了北平城,定會含笑九泉。”
晨光中,杜云生忽然想起碼頭截獲的走私貨,那些浸過桐油的棉布——正是用來包裹物資的。他起身走向書架,抽出本《牡丹亭》,里面夾著張字條,是柳之瑤的字跡:“商道如戲,戲如人生,可這臺上的戲,總得有人唱完。”
他轉頭,看見她正對著鏡子整理旗袍,露出的手腕上,舊疤與新傷交疊,卻依然從容。亂世中的愛情,或許就藏在這一次次的并肩作戰里,藏在她為他準備的傷藥中,藏在他為她守護的印章里。
“之瑤,等這批物資運往前線,等小林野喜的勢力徹底清除……”他的話被她的手勢打斷。
柳之瑤轉身,眼中帶著戲臺上的堅定:“云生,有些事不必說破。就像這戲,唱著唱著,天就亮了。”
窗外,秋雨漸歇,陽光穿透云層,照在“云瑤印”上,映出半朵牡丹與半片云紋——就像她與他,在這亂世中,終將拼湊出完整的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