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喜歡有人來找火熾草嗎？”

“與我無關。”月光照在莫正元的臉上，膚色發亮。

鐘毓婉拾起幾根柴火：“那你為何對我們這么大敵意？”到了晚上是有些冷，她看楚襄睡得這么香，就先把衣服給他蓋上。

“我沒有。”

“分明就有，你都沒問我們叫什么名字。”

“……”

莫正元的輪廓在月光和火焰的照射下分外好看，像一只黑夜中的猛獸，伺機出動：“那你叫什么？”

“我叫鐘毓婉，現在，”她眼神中竄著火苗的倒影，“你可以說說自己的故事了吧。”

火勢旺了起來：“現在的爹娘，其實不是我的親生父母，在我出生之前，父親就死了，母親將我托付在養父母家中，沒過多久，就過世了。”

“因為火熾草，”他跟著一起添了些柴火，“她手中有一根火熾草，那些人為了搶走，將她殺害。”

看他脾氣這么怪，原來也是有一段傷疤。

每次到了這個互訴衷腸的時刻，鐘毓婉總是無法吐露真實的過去，除了對著李云蕭。

為了讓氣氛不這么尷尬，她又問：“你故鄉是哪里的？”

“聽現在的父母說，我母親來自北昌國，和你一樣都是大戶人家小姐。”

“我也不是什么大戶人家……”廣裕王府門臉好像也不算太大，“你怎么沒想過找到自己原來的家族，說不定他們也在找你呢？”

莫正元輕哼了一聲：“人不管找到誰，和誰在一起，都是孤獨的，就算身處繁華鬧市，也不過是孑然一身。”

她就好奇：“你一個賣藥的，怎么懂這么多，還這么會說？”

“都是胡說。”

今日太累了，鐘毓婉稀里糊涂就靠在石頭上睡著了，這次不怕口水流一床單。

夜越深，她感覺身上越是滾燙，白天落了水，脫不了衣服，沒烘干，現在是受了風寒，全身發冷，眼睛也睜不開。

正難受著，感覺有一個強勁的懷抱環住了她，還披了一件衣服，她拼命靠過去，不然感覺自己快死了。

到后半夜，終于舒服了，才深睡過去。

天一泛白，她眼睛刷一下的就張開了，只見自己跟個八爪魚一樣抱著沒穿上衣的莫正元，口水流了他一懷。

楚襄估計是前天夜里沒睡好，到現在還沒睜開眼。

看著莫正元的睡顏，她推了推，想讓他把放在自己腰上的手放下去，這人卻越抱越緊，臉都快和他貼上了。

可能是因為昨夜發了燒，她怕冷，還把一條腿放在人家腿中間，現在尷尬得想找個地縫鉆進去。

不行，這樣被楚襄看見，告訴李云蕭，那不是顯得她見色忘義。

他從那只手下費勁地鉆出去，長吁一口氣，終于逃離“虎口”。

幸好自己有早起早睡的好習慣，不然今天就完蛋。

反正他們都沒醒，鐘毓婉就跑去林子里，看看又沒什么吃的。

走了一段路，好想聽見什么動靜，但她也沒太在意，以為就是鳥叫。

過了一會兒，這聲音還在繼續，而且愈發清晰，是從頭上傳過來的。

“咝……”抬頭，看見一只黑色巨蚺跟著她一同潛行。

“你是來給我當早飯的？”她真誠發問。

黑色的巨蚺一般沒有毒性，兇狠的只是體型和長牙，肉多鮮美，烤起來還方便。

“小心！”一只木頭做的槍準確無誤地擲在了蚺的頭上。

莫正元一醒來就發現昨晚睡在自己懷里的鐘毓婉不見了蹤影，叢林里危險至極，他一路隨著腳印才發現她，正巧看見她頭上有一巨蚺，想都沒想就劈開樹枝，殺死巨蚺。

被救了的鐘毓婉聳肩：“它可能只是路過。”

“你沒事兒嗎？”他跑過來，全身上下地看。

鐘毓婉真懷疑他是在占自己便宜，但她有沒有證據：“沒事兒，想找一找早飯，現在有了。”

雖然不費力氣就獲得了吃食，但她失去了成就感。

“不要瞎跑，死了算誰的。”

當然算李云蕭的。

蛇肉有些干，吃起來還挺香。

昨晚睡得跟死豬一樣的楚襄，等他們回來才悠悠轉醒，看著眼前的巨蚺嚇了一跳：“這什么時候打的，怎么不帶著我？”

“你睡得跟死了一樣，誰會叫醒你，”她遞給他一塊肉，“快吃，待會兒出發。”

莫正元一邊吃一邊說，態度比昨天好了許多：“這片林子還沒到沼澤，大概還有五里路，我們要走到晚上。”

“五里路走一天？”楚襄腦袋還在蒙著。

“你先看看能不能走完吧。”

入秋之后林子變冷，比夏天還好些。

不過也足夠要人命。

鐘毓婉基本上不害怕任何活物，楚襄這小子就不一樣了。

“這什么，怎么會有這么大的蟲子！我去！”

一路上不夠他叫喚，從小在京城陪在王爺身邊，為王爺辦事他是內行，到了林子里成了三歲小兒。

“哈哈。”她笑個不停，一路上危險不斷，但莫正元在前面指路認路，準確無誤。

“前面靠近沼澤地了，”他投石問路，“每年位置都不甚相同，跟緊。”

還好他們并沒有在半路上遇見沼澤，而是……在快達到的時候，天不怕地不怕的鐘毓婉陷了進去。

莫正元在前面探路，踩著石頭，不料下面竟然是沼澤，幸好鐘毓婉手疾眼快，一下子將他拉上來，結果就是自己掉了下去。

陷得不深，一只腳進去。

可拔出來難，后面又有塌陷的跡象，如若用力，怕是三個人都要掉下去。

“你們放手，我很輕，”其實在廣裕王府后也不輕了，她苦笑，“你們先去看看附近有沒有落腳點，不然我們會一起掉下去，我還不想死呢。”

楚襄打死也不放開她，自己也差一點兒陷進去。

“你放手！”莫正元拉著他，“我們能想出來辦法，現在只能陷得更快！”

“王妃，”他這只狗跟受傷了一樣，“你若出了事情……”

鐘毓婉趕緊讓他住嘴：“能不能盼我點兒好！”

莫正元已經走出去幾丈遠，腳底落地，踩著土地說：“你們分開，我有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