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宴,我與公主一同進宮。
在一切事情尚未明了之前,我與她面上倒是一如往常的相敬如賓。
“昭陽啊,雖說寧將軍是圣上親賜單獨開府居住,你平日里打理事務繁忙,不像在丞相府每天只用早起侍奉公婆??赡慵奕脒@將軍府也兩年了,也該好生保重身體,早日為寧家繁衍子嗣才是?!弊诨实凵砼缘氖缳F妃對公主教導著,語氣說不出的溫柔與關切。
公主忙舉杯,臉上帶著自以為得體的假笑:“謝貴妃娘娘掛念,昭陽年紀還小,尚不著急。比不得大姐姐福澤深厚,剛嫁入尚書府不久,名下便有三個麟兒了?!?/p>
淑貴妃的笑容一滯,而公主裝作喝茶,嘴角止不住笑意。
淑貴妃冷臉了一會,卻突然笑道:“你們看我,真真是年紀大了糊涂。忘了寧將軍就要當父親了,真真該罰!”
皇帝饒有興致地說:“哦?此話怎講?”
我故作慌亂,正要開口辯駁,身旁的公主卻笑稱道:“父皇,女兒得給您賠不是了。本該先向您報喜的?!蔽夷抗廪D向她,面上有些吃驚,仿佛沒有料到她會這般說。
她看起來有些羞澀:“實際上女兒已有一月身孕了,因想著未滿三月,便沒往宮里報。”
席間靜了片刻,頓時大大小小的祝賀都朝我們這不要錢般的砸。
“好,好!真真是雙喜臨門!”皇帝撫掌,大喜,而片刻后,看向我的眼神帶了些審視,又似是玩笑般說,“寧卿可要好好照顧我的昭陽,否則,朕可要拿你是問?!?/p>
回府后,我立刻變了一副臉色,冷冷地說:“這可是欺君之罪!”
公主微微笑著,顯得有些曖昧:“將軍又怎能確定,我是在騙父皇呢?”
我盯著她的眼睛,說:“你我是否同房,你心里最是清楚?!?/p>
她笑容一滯,冷冷地回望我,轉身離去。
很快,公主的報復就來了。
自中宮皇后病故后,淑貴妃暫代中宮打理事宜。這事本不會驚動皇帝,可很巧合的,擷春來報時,在淑貴妃宮里遇上了正要離開的皇帝。
公主身邊的丫鬟擷春去淑貴妃宮里指證,道公主不幸小產,小廚房燉燕窩的時候,只有寧將軍妾室身邊的丫鬟菊青在。
我和阿音被召進宮時,御醫也來了。
御醫趕來時,說燕窩里有藏紅花的成分,雖說分量極少,可孕婦絕對吃不得。公主只吃了一口,便元氣大傷,終究流產。
我心下了然,這御醫已被人買通,當然,他可能并不知道公主是假的,只道公主是要報復自己風流的夫君。
彼時公主一臉虛弱地進了宮,將一個柔柔弱弱的公主形象扮演到極致。
“父皇,女兒累極了!駙馬他奉命掌管虎符,及手下十五萬大軍,卻不念君恩,這般對待女兒,倒不如讓女兒自己來替父皇掌管這虎符……”她哭得幾欲昏厥,像是被我傷透了心。
原是為了這個。
帝王一臉震怒,我和阿音很配合,齊齊驚恐地跪下求饒。
淑貴妃倒是暗暗抹淚,一副見不得這般情形的樣子,嘆息道:“可憐見的,昭陽一向身子弱,也不知這藏紅花是否有甚后遺癥,倘若對公主千金之軀有所損傷,昭陽日后該如何是好……”
皇帝震怒的臉緩了緩。
他看著眼前同昭陽一模一樣的女人,為難地說:“昭陽啊,你同寧青珹乃結發夫妻,若因妾室傷了夫妻和睦反倒不美。我聽說那妾室已有七個月身孕,正好去母留子,算在你的名下。你看如何?”
公主痛哭的聲音漸漸小了,她怨恨地看著我和阿音,嘴里說道:“不瞞父皇,我前些日子已查出,此女來自北齊,真實身份尚不明,借假孕接近駙馬,實則并無身孕!”
而御醫去給阿音把了脈,便回道:“回陛下,此女確是無孕,應是借由藥物產生的妊娠反應?!?/p>
阿音瞪大了眼睛,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我的肚子在一天一天變大,怎么會是假的?”
我苦笑著,慢慢癱坐在了地上,一副聽天由命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