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糖連續教了他們幾天規矩,最不聽話的趙爾挨了幾次打也總算是長了記性,其他幾個孩子都被殺雞儆猴,不敢頂撞,老實聽話。
二姨娘最開始是氣恨阮糖為什么只打她兒子,后來是生氣憑什么其他姨娘的孩子們不用挨打。
尤其是親眼見到四姨娘的婢女給阮糖送緞子,她自以為知道了為什么阮糖只打她的兒子,心中積攢了一堆郁氣,只等家宴上好好奚落一下這幫趨炎附勢的姨娘們。
……
院子里落了細碎的雪。
阮糖探頭往外看,綠柳貼心的給她披上狐皮大氅。
“小姐,外面有雪,您還應了國公夫人的宴會,這就該啟程了,您小心些。”
“嗯。”阮糖眉眼低垂,任由綠柳給她系好帶子,而后就走了出去。
素雪銀霜,青松落色。
天地一片潔白,四周恍若無物。
國公夫人年逾半百,保養極佳,見到阮糖,臉上露出驚喜的神色。
“寧兒,你來了!”
阮糖笑著應:“國公夫人。”
“你這孩子,出落的越發好看了,這件大氅真襯你。”國公夫人越看越滿意,同時也覺得遺憾,“要是我們做了婆媳該多好啊,我是真心喜歡你,想讓你當我兒媳婦。”
阮糖玩笑般道:“若我改嫁,國公夫人也愿意讓我當兒媳嗎?”
國公夫人先是一怔,而后欣喜:“真的嗎?寧兒你真的要改嫁?如果改嫁的話可千萬要先考慮我兒子啊!要我說,你早該改嫁了,你夫君下落不明,還不知道是不是活……嗐,你看我這嘴不會說話,你別生氣。”
綠柳拉了拉阮糖的袖子,很是無奈,就算很想改嫁,也不至于在這種場合口無遮攔啊,要是讓有心人聽到那成什么了。
阮糖笑笑沒說話,她確實沒想到國公夫人會是這樣的態度,看來是真的很喜歡原主了。
“你在我這里好好玩,我先去招待別人,等到宴會結束了你留一留,我單獨和你說會兒話。”
“好。”
眼看著國公夫人走了,綠柳才小聲說:“小姐,您可不能亂說話啊,就算真的改嫁,也要再等兩年呢,現在改嫁的話對名聲不好……”
阮糖雖然不以為然,但并沒有想過改變什么,每個小世界有每個小世界的法則,無論是男尊女卑,還是一夫多妻,都只是這個小世界自然形成的,她無意干涉。
況且,她也沒想過改嫁,要是真的改嫁了,還怎么給趙小侯爺戴綠帽?
還好綠柳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不然保不準要被嚇死。
國公夫人沒空招待她,她就自己隨意轉了轉。
正廳后面是一片梅園,霜雪潔白,寒梅凌立。
一陣悠揚的笛音傳來,如磋如磨,婉轉幽咽。
阮糖腳步頓住,偏頭聆聽。
一曲終了,她輕輕鼓掌。
那人似乎這才發現她,冷不丁問:“我的笛聲如何?”
“誰家玉笛暗飛聲,冬風寒梅散滿城。”阮糖循聲望去,梅花輕掩之下,隱隱得見衣袂當風。
撥開枝杈,她緩步走近。
男子歪倒在石案,面容是風流絕色,帶著醉玉頹山般的妖冶。
“你是何人?”
男子微頓:“你是何人?”
借著酒意,他微微抬眸,眼前一片靚色,模糊看不清人臉。
阮糖倒是看清了人,唇邊勾起一絲笑:“你是聽風樓的小倌?”
綠柳都快嚇死了,哪有見到人這么說話的,她都已經準備好防止他暴起決一死戰了。
然后就聽男子低低的“嗯”了一聲。
“還是清倌?”
男子疑惑:“你怎么知道?”
阮糖興味更重:“那你怎么在這里?”
“國公夫人……要聽風樓獻上一曲,這個名額本來是我的……該是我的……”
阮糖挑眉:“這么急于拋頭露面,是想當誰的入幕之賓?”
男子一本正經的搖了搖頭:“……上場,才有銀子。”
看他確實醉的不知今夕何夕了,阮糖輕浮的伸手勾了勾他的臉:“喜歡銀子?”
男子渾然不覺被吃了豆腐,還在點頭。
“我這里有很多銀子,要不要跟我走?”阮糖誘哄。
“……要,銀子……”
男子徹底醉倒。
阮糖“撲哧”笑了一聲。
綠柳戰戰兢兢:“小姐,您今日在這里的事情可千萬不要讓別人知道,不然您的名聲也……”
“你說得對。”阮糖點頭,綠柳剛要松口氣,就聽她又說,“所以不要和別人說,我們偷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