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姐妹粽子店”自從掛牌以后,生意如日中天,一天比一天好,而且又多了個中學和一個粉體廠來訂購她們的粽子。
溫馨華和張美珍每天忙得團團轉,席不暇暖的,她們恨不得自己能變成孫悟空,能長出個三頭六臂來。
長出三頭六臂是不可能的,只有請人來幫包粽子才是硬道理,而且要買部三輪摩托車送貨才行了,腳踏自行車的速度已不能滿足需求。
她們根據自己平時包粽子的速度,分析擬定了一份工錢計算方法,就是多勞多得,按勞分配。
每包一個粽子得四分錢,一個人至少一天可以包幾百個粽子的,快的還可以包上一千個。
她們把招工的啟示一貼出去,立即就有好幾個人來報名,全都是女人,畢竟這是適合女人干的活兒。
她們讓來報名的女人,每個人都做了個包粽子的示范,看看誰包得快又好,然后擇優錄取,最后她們錄用了三個人。
一天傍晚,溫馨華和張美珍和她的兩個女兒正準備吃晚飯,張美珍的母親和弟媳吳秋燕從鄉下出到城里。
她們一進到家門,張美珍就驚訝地問道:“呦!媽,秋燕你們這么晚出來,不會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吧?”
美珍媽剜了女兒一眼,責怪地說道:“啐!大吉利是!咋說話的呀,家里老少都平平安安,會出啥事啊,我們出來玩不行啊?”
張美珍笑了,說:“行行行,沒事就好!”
溫馨華也笑容可掬地問道:“阿姨,你們吃過晚飯沒有?”
秋燕陰陽怪氣地說:“還沒呢,家里有啥好吃的,既然出城了,誰還稀罕家里的粗茶淡飯!”
美珍媽對兒媳婦擠眉弄眼的暗示她不要這樣說話。
張美珍不客氣地說:“你們這個時候出來,我們都沒有煮你們的飯,我煮點面條給你們吃吧!”
溫馨華丟下飯碗說:“美珍姐不用煮面條了,我回家吃。阿姨這飯給你們吃吧。”
張美珍說道:“馨華,今晚沒什么事情做了,要回你就早點回去吧,等下我把粽子放鍋里就行,來不及,我媽也可以幫我一下的。”
“那也行,阿姨那你們就慢慢吃!”
溫馨華說完就走出了門,騎上自行車回家了。
溫馨華剛走開,美珍媽就怒目圓睜地罵兒媳婦道:“秋燕你怎么不說真話哩,我們明明是吃過晚飯才出來的,你偏偏說沒吃!”
吳秋燕撇嘴說道:“我不這么說,溫馨華她會走嗎,現在她走了,我們不就可以打開天窗說亮話了嗎!”
“你也配說打開天窗說亮話!你是想關起門來說鬼話吧!”張美珍是了解她的這個弟媳的為人的,只是不想與之爭吵,她在心里罵道。
美珍媽見兒媳婦猶抱琵琶半遮面的樣子,不耐煩地對她說:“秋燕,你硬是要拉我陪你出來,到底有什么話想跟你姐說你就快說吧,別磨磨嘰嘰轉彎抹角的了好不!”
吳秋燕早有心里準備,她毫不客氣地對張美珍說道:“姐,我想出城里打工,在農村累死累活也掙不了幾個錢!”
張美珍脫口而出地回答道:“好啊!你不是出來試試咯!不過我可丑話說在前頭,你不要以為城里滿地有錢撿,有很多城里人比農村人活得還要苦還要累。”
“苦累我不怕,只要能賺到錢!”吳秋燕不假思索地說。
“這道理一字都沒那么淺,問題是,你去哪里才賺得到錢?憑什么?”
“在你這里啊!”吳秋燕的回答好簡單。
“在我這里?好啊。我們最近又接到幾單生意,正缺人手包粽子哩,你就留下來包粽子吧,每個賺四分錢,有人一天可包一千個呢……”
“啊!包粽子啊?一個才四分錢哪?包一千個?”
看著弟媳驚愕的眼神,張美珍說:“怎么啦,在我這里就只能有包粽子的活兒干,不想干,那你還想做什么?”
吳秋燕囁嚅道:“不是,姐,你你你可不可以讓我做管理,不用包粽子啊?”
“做管理?嘿嘿,告訴你,別說是你不能坐享其成不包粽子,就是我和溫馨華每天稍有點空閑都還得親力親為包粽子!不僅要包粽子,還得去買材料,溫馨華還得跑出去拉客戶,一樣是風吹日曬雨淋!”
吳秋燕眼珠子一轉,貪婪地說道:“你們雖然也苦也累,但能賺大錢啊。”
“秋燕,你的意思是,你也想賺這樣的大錢?”
“對對對!不管怎樣,溫馨華是個外人,把她那個位置給我坐,讓她去包粽子。”
“秋燕,這就是你的如意小算盤?你今天出來就是講這個事的?”張美珍驚奇地看著弟媳問道。
吳秋燕像雞雞啄米一樣使勁點著頭。
張美珍發火了:“呸!你想排擠溫馨華,我告訴你吳秋燕,沒門!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你想得太天真了!”
吳秋燕也氣急敗壞了,說道:“姐,我是你的親弟媳,在你眼里難道我還不如溫馨華,都說肥水不流外人田,你……”
“你說什么,你給我滾出去!”張美珍也被氣得渾身發抖,她指著門口讓吳秋燕滾。
這會,一直坐在身邊的母親說話了:“美珍不要生氣,你想想,秋燕的話是不是也有點道理啊?她也是為我們家好啊!”
“媽,你不要替她說話,她的話,半點道理都沒有!那是忘恩負義,大逆不道的話!”
美珍媽也知道溫馨華是個很好的人,她不再說什么了,可吳秋燕還在賭氣。
“媽呀,秋燕,這溫馨華不是外人哪,她不僅不是外人,她還是這‘好姐妹粽子店’的最大的老板。我們這個店的生意,有百分之八十是她拉回來的,也就是十個粽子就有八個是她賣出去的。
對于做生意,我是個門外漢,而且頭腦簡單,只會低頭拉車,不會抬頭看路。雖然這門面是我的,但靠我這愚鈍的頭腦能把生意做大啊?不可能!只能做小打小鬧的生意而已!
告訴你們吧,這生意啊,主要是靠馨華經營打拼出來的,不容易啊,風里來雨里去的,磨破了嘴皮子跑斷了腿,才得到今天這光景,她是‘好姐妹粽子店’最大的功臣啊!
還有她為了我,丟掉了工作,被丈夫掃地出門,她為了我們家,差點被煤氣毒死,她不是外人,在我最困難的時候,她收養了我的幸兒,她是我比親妹子還要親的妹妹!
額,現在生意好了,就把人家趕走?我雖文化低,但做人的道理我還是懂的,這過河拆橋的缺德事,我張美珍是不可能做得出來的!誰想拆開我跟溫馨華的姐妹情誼,都是妄想,在我心里天大地大姐妹最大!”
吳秋燕被張美珍數落得不敢再出聲。
美珍的母親也是個樸實厚道的農村婦女,她說道:“秋燕,你姐她說得對,我們不能忘恩負義,這樣是被人家戳脊梁骨的。如果你真的不想在家種地,那就留在這里包粽子,做得多少算多少吧!”
吳秋燕咬了咬牙,她想,就是忍氣吞聲也要先安頓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