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小玉米那句稚嫩的話語——“媽媽,它說…我們弄壞了它的花”——清晰地回響在死寂的河岸時,所有人都愣住了。
弄壞了花?那些粉藍色的幻境花?
這…這算是興師問罪嗎?為了一些花,就射殺了贊波?恐懼瞬間被一種荒誕的寒意取代。
然而,柔利國人首領那顆巨大的深棕色獨眼中,旋轉的星光漩渦并未停止。它似乎完全理解了小玉米的話,巨大的頭顱極其輕微地點了點,目光依舊牢牢鎖定在小玉米身上。
小玉米的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仿佛在接受著無形的信息洪流。她清澈的大眼睛里,倒映著柔利國人獨眼中那片深邃旋轉的星光,仿佛兩個微縮的宇宙在彼此輝映。她頸間那串獸牙項鏈中心的黑石,此刻正持續散發著極其柔和、幾乎難以察覺的幽藍光暈,仿佛在共鳴。
緊接著,小玉米再次開口了。她的聲音依舊稚嫩,但語調卻帶上了一種奇異的平靜和專注,仿佛在努力傾聽著來自遙遠地方的、只有她能聽見的聲音,然后一字一句地“轉述”出來:
“它說…那些花花是…是‘門’的記號…”小玉米歪著頭,似乎在尋找合適的詞語,“是…是森林的…地圖?不對…是…是告訴‘門’在哪里開的花花!”她的小手無意識地比劃著,試圖表達一個復雜的概念。
“門?”南宮教授和阿黛拉小姐幾乎同時低呼出聲,眼中爆發出震驚的光芒!扭曲的空間?莫比烏斯環?出口?!
柔利國人首領的獨眼微微閃爍了一下,仿佛在確認小玉米的轉述。它那條滑膩的觸手依舊輕輕觸碰著項鏈中心的黑石,沒有離開。
小玉米繼續“翻譯”,小臉上的表情時而困惑,時而恍然:“它說…我們…我們跟著那個壞叔叔…”她的小手指向了癱軟在地、面無人色的泰勒,“…走錯了路…踩壞了…好多好多的花花記號…把‘門’弄亂了…森林很生氣…‘門’也找不到了…”她的聲音帶著一絲委屈,仿佛在為森林鳴不平。
“壞叔叔?!”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在泰勒身上,充滿了憤怒和質問!
泰勒被這突如其來的指控和眾人的目光刺得渾身一哆嗦,巨大的恐懼和被揭穿的羞恥讓他恨不得鉆進地縫。他嘴唇哆嗦著,想要辯解,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能驚恐地看著柔利國人首領那冰冷的獨眼。
柔利國人首領的觸手似乎施加了一點微小的壓力在黑石上。小玉米立刻接收到了,她轉向泰勒,小臉變得異常嚴肅,用稚嫩的聲音卻傳達著古老生物冰冷的意志:“它說…你…你是知道的!你知道那些花花不能碰!你故意…故意帶我們走錯路!你想偷走‘門’后面的亮晶晶!”(*轉述柔利國人的指控*)
“偷?!”辛普森先生(侯默)倒抽一口冷氣,難以置信地看著泰勒。馬吉也捂住了嘴。
阿黛拉小姐眼神銳利如刀:“泰勒!原來你帶我們偏離路線,根本不是為了抄近道!你是想利用這個扭曲空間尋找‘門’后的東西?!”
柔利國人首領的獨眼冷冷地注視著泰勒,那無聲的審判比任何怒吼都更令人膽寒。它巨大的頭顱轉向小玉米,眼中的星光漩渦似乎傳遞了新的信息。
小玉米接收到了,她小小的眉頭皺了起來,帶著困惑和一絲悲傷:“它說…因為花花壞了…記號亂了…森林的‘門’…快要關上了…”她的小手無意識地抓緊了項鏈,“它說…我們…我們所有人都…回不去了…除非…”
“除非什么?!”南宮教授急切地追問,心臟提到了嗓子眼。這是唯一的希望!
小玉米的大眼睛望向柔利國人首領,仿佛在確認。首領的觸手離開了項鏈中心的黑石,緩緩抬起,指向了河流下游一個被巨大藤蔓和茂密幻境花叢遮蔽的、異常幽深的河灣方向。同時,它那顆巨大的獨眼再次看向小玉米頸間的項鏈,目光聚焦在那顆深邃的黑石上。
“除非…”小玉米的聲音帶著一種奇異的空靈感,仿佛她此刻不僅僅是轉述者,更成為了某種意志的通道,“…在‘門’關上之前…讓‘鑰匙’…回到‘門’那里…”她的小手緊緊握住了頸間的獸牙項鏈,那中心的黑石光芒似乎亮了一瞬。
“鑰匙?!”南宮教授瞬間明白了!項鏈!那串神秘的獸牙項鏈就是鑰匙!
“時間不多了…”阿黛拉小姐敏銳地捕捉到柔利國人首領目光中傳遞的緊迫感,以及森林深處似乎又開始變得不穩定的氣息。她當機立斷,對著南宮教授和媽媽快速說道:“帶好孩子!跟著它指的方向!那是唯一的機會!”
柔利國人首領收回了觸手,巨大的身軀緩緩向后“飄”離了幾步,讓開了通往河灣的方向。但它那顆巨大的獨眼,依舊如同最嚴苛的守衛,冰冷地掃視著所有人,尤其是失魂落魄的泰勒和高木池。它的姿態很明確:鑰匙(小玉米和項鏈)可以離開去嘗試修復“門”,但罪魁禍首(泰勒)和所有闖入者,必須接受森林的最終裁決——前提是他們能活著從即將關閉的“門”中離開。
生與死的倒計時,在柔利國人首領無聲的注視下,在粉藍色幻境花詭異的甜香中,在河流下游那個幽深未知的河灣方向,滴答作響地開始了。小玉米緊緊握著頸間的項鏈,那溫潤的觸感和黑石深處傳來的微弱脈動,仿佛成為了黑暗迷宮中唯一的光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