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刺骨的河水拍打著岸邊的粉藍色花瓣。泰勒猛地嗆咳著,從渾濁的淺水中掙扎著坐起,渾身濕透,深棕色的皮膚在月光下泛著水光。他抹了一把臉上的水,警惕地環顧四周——依舊是那片無邊無際、散發著詭異甜香的粉藍色花海,只是這里的花朵似乎更加巨大,顏色也更深沉妖異。扭曲的空間感并未消失,反而更加濃重。
“高木池!高木池!醒醒!”泰勒壓低聲音,帶著焦急,用力拍打著旁邊同樣癱倒在淺水中的高木池的臉。
高木池呻吟一聲,悠悠轉醒,迷茫地看著周圍,隨即被巨大的恐懼攫住:“泰…泰勒?我們…我們在哪?那些…那些怪物呢?”
“閉嘴!”泰勒低吼道,綠色的眸子閃爍著貪婪和決絕的光芒,“我們被沖下來了,暫時甩開了那些東西。聽著,我們的機會來了!”
他的目光如鷹隼般掃向不遠處岸邊昏迷的小玉米。小女孩渾身濕透,小小的身體蜷縮著,臉色蒼白,但頸間那串獸牙項鏈在月光下依舊清晰可見,中心的黑石仿佛蘊藏著幽深的秘密。
泰勒毫不猶豫地站起身,踩著濕滑的鵝卵石,大步走到小玉米身邊。他蹲下身,沒有絲毫遲疑,粗糙的手指粗暴地探向小玉米的脖頸。
“你…你要干什么?”高木池驚疑不定地看著。
“拿回屬于我們的東西!”泰勒的聲音冰冷,手指用力,硬生生將項鏈從小玉米細嫩的脖頸上扯了下來!溫潤的獸牙和那顆深邃的黑石落入他滿是汗水和河水的手心。
小玉米在昏迷中似乎感到一絲不適,小眉頭微微蹙起,發出一聲微弱的嚶嚀,小手無意識地抓向空空的頸間。
泰勒緊緊攥住項鏈,仿佛握住了無上的權柄。他站起身,目光灼灼地望向花海深處,那里一片幽暗,仿佛隱藏著無盡的秘密和…他夢寐以求的“亮晶晶”。
“走!”泰勒頭也不回地命令道,抬腳就要往花海深處走去。
“等等!”高木池急忙跟上,看著昏迷的小玉米,又看了看不遠處同樣倒在岸邊、生死不知的林霖蓁(小玉米媽媽),猶豫地問道:“那…那這小鬼怎么辦?帶上嗎?她…她好像能跟那些怪物溝通…”
泰勒停下腳步,像看白癡一樣看著高木池,猛地抬手在他腦袋上敲了一記爆栗,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蠢貨!”泰勒罵道,唾沫星子幾乎噴到高木池臉上,“有了這個!”他得意地晃了晃手中的獸牙項鏈,黑石在月光下劃過一道幽暗的弧線,“還要那個小累贅干什么?她除了哭哭啼啼和招來怪物,還有什么用?這‘鑰匙’在我們手里了!我們自己就能找到‘門’后面的寶藏!”
高木池捂著被敲疼的腦袋,看著泰勒手中散發著不祥氣息的項鏈,又看了看孤零零躺在冰冷岸邊的小玉米,眼神復雜,但最終還是屈服于泰勒的威勢和對“寶藏”的渴望。
“那…那個女人呢?”高木池指了指不遠處的林霖蓁,“她…她好像還活著?”
泰勒順著高木池指的方向瞥了一眼。林霖蓁面朝下趴在淺水和花瓣混雜的岸邊,長發散亂,一動不動。泰勒眼中閃過一絲冷漠和不耐煩。
“我們的目的,是拿到那東西,”泰勒的聲音毫無波瀾,甚至帶著一絲刻意的冷酷,“不是當殺人犯。讓她自生自滅吧。這鬼地方,帶著她只會拖慢我們,引來更多麻煩。快走!趁那些怪物還沒追上來!”
他說完,不再理會高木池的反應,轉身,像一頭嗅到血腥味的鬣狗,一頭扎進了那片深邃、詭異、散發著致命甜香的粉藍色花海深處。他的身影很快就被巨大的花朵和垂落的藤蔓吞沒。
高木池站在原地,又看了一眼昏迷的小玉米和毫無聲息的林霖蓁,臉上掠過一絲掙扎。但最終,對未知懲罰的恐懼和對“寶藏”的貪婪壓倒了一切。他咬了咬牙,啐了一口唾沫,低罵一聲,也緊跟著泰勒的腳步,消失在了花海之中。
冰冷的河岸邊,只剩下昏迷的小玉米和生死未卜的林霖蓁,躺在無邊無際的、如同巨大墳墓般的粉藍色花海里。月光清冷地灑下,給花瓣鍍上一層慘白的光暈。寂靜重新籠罩,只有河水單調地沖刷著岸邊。柔利國人首領那巨大的獨眼仿佛穿透了空間,冷漠地注視著這里發生的一切。而被泰勒緊緊攥在手中的獸牙項鏈,那枚中心的黑石,在幽暗的花海深處,似乎極其微弱地…閃爍了一下。
林霖蓁浸在水中的手指,極其輕微地抽搐了一下。一股源自母親本能的不祥預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纏繞上她昏迷的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