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壇散發著古老而神秘的氣息,中心那枚與小玉米項鏈黑石完美契合的凹槽,如同一個無聲的呼喚。林霖蓁心中的希望與絕望交織,鑰匙近在咫尺卻又遠在天涯。她看著女兒失落的小臉,一股不甘涌上心頭。
“小玉米,”林霖蓁的聲音帶著一種孤注一擲的決心,“我們…去祭壇那里看看?也許…也許有什么別的辦法?”她知道這希望渺茫,但總比原地絕望要好。
小玉米看著媽媽眼中那點微弱的光,用力點了點頭。母女倆互相攙扶,小心翼翼地踏上那溫潤如玉的白色石階,一步步走向祭壇中心。
當她們的雙腳踏上祭壇平臺,距離那中心凹槽僅有一步之遙時,異變陡生!
祭壇中心那枚空蕩蕩的凹槽,毫無征兆地亮起一點極其微弱的淡金色光芒!那光芒如同投入水中的石子,瞬間蕩漾開來,形成一圈柔和的光暈。緊接著,“嗡”的一聲輕鳴,一道淡金色的光束猛地從凹槽中心由下往上筆直射出!
光束并非刺眼,反而如同流動的液態陽光,在祭壇上方一米多高的地方驟然擴散、凝聚!
剎那間,一個清晰無比、栩栩如生的全息影像在光束中浮現!
影像如同古老的壁畫活了過來,又像一部跨越時空的紀錄片,無聲地播放著:
第一幕:一個身披粗糙獸皮、臉上涂抹著油彩的原始部落女子,她神情肅穆,雙手虔誠地捧著一串與小玉米那串極其相似的獸牙項鏈,中心那顆黑石熠熠生輝。她站在一片荒蕪的、天空扭曲的大地上,將項鏈高高舉起。影像中,狂暴的能量風暴在她周圍肆虐,卻在靠近她時變得溫順。她腳下的土地,開始萌發出微弱的綠意。
第二幕:一個穿著古樸麻布長衫、面容清癯的老者,須發皆白。他盤膝坐在一處類似眼前祭壇的石臺上,項鏈的黑石懸浮在他眉心之前,散發著柔和的光芒。他周圍的空間如同水波般蕩漾,將幾個誤入此地的、穿著古代鎧甲的士兵輕柔地“推”了出去。
第三幕:一個穿著探險家服飾、金發碧眼的年輕女子,她站在一片巨大的粉藍色花海中(正是這片森林!),神情疲憊卻堅定。她將項鏈按在一棵巨大古樹的樹洞上,樹洞亮起光芒,形成了一道穩定的光門,幾個穿著維多利亞時期服裝的人踉蹌地從中走出,臉上帶著劫后余生的狂喜。
第四幕:…一個又一個身影閃過,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來自不同的時代,穿著迥異的服飾,甚至有不同的膚色種族!但他們都手持那串獸牙項鏈,中心黑石閃耀!他們或是平息空間風暴,或是引導迷失者離開,或是修補空間的裂痕…他們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守護著這片扭曲而脆弱的空間!
影像無聲,卻傳遞著跨越時空的沉重責任和無言的犧牲。最后,影像定格在了一個模糊的背影上——那背影穿著現代的卡其色登山服,手中緊握著項鏈,似乎正要做出選擇…畫面到此中斷,淡金色的光束和影像如同泡沫般消散,祭壇恢復了平靜,仿佛剛才的一切只是幻覺。
母女倆被這跨越時空的守護者傳承深深震撼,久久無法言語。這串項鏈承載的,不僅僅是鑰匙的功能,更是一份沉重的、代代相傳的守護責任!
就在這時,祭壇中心的光影還未完全散去的地方,空氣微微扭曲。
那個熟悉的身影,再次出現了!
穿著獸皮樹葉裙,臉上繪著藍白黑油彩,戴著羽冠,深灰色眼眸如古井無波的怪異男孩,如同從光影中凝聚出來,靜靜地懸浮在祭壇中心凹槽的正上方!這一次,他不再是夢境或水底的幻影,而是如此真實地出現在現實之中!
他沒有看林霖蓁,那雙深灰色的眸子只牢牢地、帶著一種無法抗拒的穿透力,凝視著小玉米。他的嘴唇沒有動,但一個空靈、飄渺、如同直接鉆入腦海深處的聲音響了起來,帶著一種如夢魘般蠱惑的韻律:
“看見了嗎…傳承…責任…”男孩的聲音在母女倆的意識中回蕩,“鑰匙…并非唯一…契約…在于心…”
他緩緩抬起右手,伸出纖細的食指,指尖指向祭壇中心的凹槽。
“血…你的血…一滴…足矣…”那空靈的聲音帶著難以言喻的誘惑,“無需項鏈…以血為契…空間…將為你掌控…”
他微微前傾,虛幻的身體似乎更靠近小玉米,深灰色的眼眸中仿佛有漩渦在旋轉:“成為守護者…空間之力…任你驅策…你的父親…辛普森一家…阿黛拉…他們…皆可救出…瞬間…自由…”
“只需…一滴血…”
這誘惑太直接、太強大了!尤其是那句“皆可救出…瞬間…自由”!小玉米的瞳孔猛地收縮!爸爸被困在永恒黑暗里!麗莎和巴特!阿黛拉小姐!辛普森叔叔和阿姨!他們都等著被救!
巨大的渴望瞬間壓倒了恐懼和疑慮!救爸爸!救大家!這是她最深的愿望!
“真的…可以救爸爸他們?”小玉米的聲音帶著顫抖的希冀,大眼睛里充滿了掙扎和渴望。她看著男孩指向凹槽的手指,又看看那神秘的凹槽。
“契約…即成…”男孩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肯定。
在蠱惑的聲音和救親人的強烈渴望驅使下,小玉米像是被無形的絲線牽引著,她忘記了媽媽的警告,忘記了守護者的責任有多沉重。她緩緩地、帶著一絲決絕,抬起了自己的左手!小小的食指伸出,朝著祭壇中心那冰冷的凹槽探去!
指尖距離那凹槽越來越近!
“不——!!!”
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刺破了祭壇的寧靜!是林霖蓁!
在女兒抬起手的那一剎那,巨大的不祥預感如同冰水澆頭!她看到了男孩眼中那絕非善意的蠱惑,聽到了那看似誘人實則充滿陷阱的契約!以血為契?掌控空間?這代價絕非救出親人那么簡單!這很可能意味著永恒的束縛!意味著她的小玉米將永遠留在這個詭異的空間,成為下一個孤獨的守護者!
母性的本能和直覺讓她在千鈞一發之際爆發!她像一頭護崽的母獅,不顧一切地猛撲過去!雙臂張開,用盡全身力氣,狠狠地將懸浮在半空、正欲滴血簽訂契約的小玉米撲倒在地!母女倆滾落在冰冷的祭壇石面上!
“噗!”
小玉米被這突如其來的巨大力量撲得眼冒金星,左手也離開了凹槽的范圍。她驚愕地看向媽媽,委屈和不解瞬間涌上:“媽媽!你干什么!我要救爸爸!”
然而,當她再次抬頭看向祭壇中心時——
那個懸浮的、蠱惑她的怪異男孩,如同被戳破的肥皂泡,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從未出現過!
祭壇依舊是那座冰冷的、白色的、中心帶著凹槽的古老石臺。洞壁上星點般的白色小花靜靜散發著微光,光幕無聲地吞噬著河水,清脆的“叮咚”水滴聲規律地響著。
一切都恢復了平靜。只有林霖蓁劇烈的心跳聲和粗重的喘息聲,以及小玉米茫然又委屈的抽泣聲,在空曠的祭壇空間里回蕩。
剛才那驚心動魄的蠱惑,那懸浮的男孩,那以血為契的誘惑…都如同一個短暫而真實的噩夢。
林霖蓁緊緊抱著女兒,渾身冰冷,后怕如同毒蛇纏繞著她的心臟。她看著空空如也的祭壇中心,又看看女兒委屈的小臉,聲音帶著劫后余生的顫抖和堅定:“小玉米…我的寶貝…救爸爸他們的方法,絕不是用你的血和自由去交換!那是陷阱!是魔鬼的契約!我們…我們一定會有別的辦法!媽媽向你保證!”她吻著女兒的額頭,淚水終于忍不住滑落,“真正的守護,是保護好自己和你所愛的人,而不是把自己獻祭給未知的黑暗!”
小玉米依偎在媽媽懷里,看著空蕩蕩的祭壇,又看看自己差點伸向凹槽的手指,心中充滿了巨大的困惑和一絲隱隱的后怕。那個小哥哥…他到底是誰?他為什么要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