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是昆西警官親手加上去的,是你的中文名字,他似乎對你印象很深,本來按照當地的規定,只有直系親屬才能探望嫌犯。”
我盯著他,自從我答應之后,他的氣色好了很多,連嫌犯這個詞也用上了,替換了嫌疑人,我問:“你想讓我帶什么話給美麗,你孩子們的媽媽。”
他臉一紅,聽出了譏諷,最后喝干凈了杯底的酒,說:“請你轉告她,孩子們我會好好照顧,如果一切順利的話,我會盡快將孩子們從國內接到這里來看她。”
我等著他說完,可他沒有再作聲,我問:“后面呢?還有什么話?”
他正襟危坐地說:“就這句足夠,請你一個字不漏地告訴她,謝謝。”他拿起包起身。
現在輪到我追著他身后問:“你確定?就這么簡短一句,”
他已走到門口,換上自己的鞋,說:“如果一切順利的話,這幾個字很重要,帶給她,她知道應該怎么做的。”
梓塵離開后可能不到十分鐘,柏軒就回來,他進屋時我正發著呆,他悄無聲息走到我身后,摸摸我的臉頰,我驚笑道:“咦,回來了,怎么一點聲音也沒有。”
“家里來過客人?還沒吃飯?”
“不是很餓,就想等著你回來一起吃,你怎么知道?是梓塵。”
“鞋柜里的鞋擺放得跟早上不同,他來干么?是跟美麗有關?”
我盛好兩碗飯放在餐桌上,“菜涼了,要不你先洗澡我熱好了再吃。”
“不用了,這種天氣偶爾吃點涼菜也沒關系,你一定餓了,先吃吧。”
“這倒是,這個鬼地方什么時候能夠涼快透點氣,他讓我明天去見美麗,幫他帶句話,我答應了。”我打量他的神色,有沒有不高興?
柏軒吃著菜完全吞咽了才說:“他應該自己去,”
“你要是不高興,我現在回絕也來得及。”
“是什么話?”他破天荒地放下碗筷,“只要是你自己愿意的事,我絕對支持。”
我將那句話原封不動地說完,柏軒說:“既然你已答應了他,明天就去做吧,”他準備開始吃飯。
我有點不甘心地說:“男人都是這么冷靜?我不太明白,他為什么要找上我?”
“因為除了你,再沒有別人能夠幫到他,問題是你將這句話帶給美麗,如果達到他的目的了,龍青,你的感情能接受么?”
“我不太懂你的話,”
他果決地拿起筷子,說:“是應該去渡個假了,巴厘島這個時候臺風季應該過了吧,龍,我們是要透透氣。”
如鯁在喉,看著他平靜的嘴角咀嚼著食物,我也只能作罷,天色是完全地黑透了。
第二天依然是艷陽高照,我竟然起遲了,還是柏軒上班前來到我的臥室,輕吻了下我的額頭,我才清醒,他的眼中少有的溫存:“今晚我會早點回來,我們出去吃,有家四川菜館口碑很不錯。”
他似乎預感到什么,我溫順地點點頭,他說:“繼續再睡會,不用起來送我,晚上我來接你,打扮漂亮點。”
我按著約定的時間下了出租車,警局還在百米外,我打起了陽傘,緩緩走在街頭,警局在街角的最深處,安靜也很優美。這是個兩層半樓高的小幢樓房,爬山虎爬滿墻壁的每個角落,頂層是個拱頂式的閣樓,所以只能算半層,地面上隨意栽種著一人高的木棉樹,火紅的花朵在綠蔓中安靜的燃燒,不需要關注、更無需肯定,自顧自地盛開。
我收好傘,有人很客氣地從里面拉開玻璃大門,我道了謝,將那紙通行書遞給他,又報了姓名,他帶我到二樓示意我直接進最里面的一間屋子,我敲門有人用中文說請進來。
屋子里冷氣十足,空間很大,只在靠窗邊擺了一張辦公桌和兩把椅子,昆西好像熟人一樣很開心地看著我,他用中文請我坐下,說:“從窗戶里看你好久,你好像不是很想進來,怎么?又買了把新傘,還是定制?”
我微笑著沒有回答。他很識相地沒有再問,而是遞給我一瓶蘇打水,“這是巴厘島的特供水,純凈地下水,富含礦物質,對女性好處特別大。”
我道了謝接過水,350ml的瓶子商標上一條很醒目的龍,昆西說:“怎么,注意到了?一條蟄伏的龍,畫得很不錯,是不是?”
我看他沒有讓我馬上見到美麗的意思,只好寒暄兩句:“這個案子有進展么?當然,如果涉及機密,你可以不用講。”
“哪里!”他用了個很中國范的詞,“我們私下聊聊,美麗不是唯一的嫌犯,那個老頭華慕也有重大嫌疑,當然這只是我自己的推測。”
“什么?華先生,這怎么可能?”
“看看你的反應,龍青女士,連你的反應都如此抵觸,可想而知,警方的那些個上層會怎么樣?”
“為什么懷疑他?一個老年人,才到公司沒有幾天,動機呢?你沒有任何證據,為什么為懷疑他?”
昆西聽了這個問題開始有點小興奮,搓著下巴,繼而是摳,我撤回眼光,他說:“美麗有動機、有時間、有證據,但我總覺得這個案子不可能這么簡單,如果美麗是兇手,她殺害死者就是一時沖動,沒有預謀。而我的直覺告訴我,這個案子絕對不是一時性起,而是事先做到慎密計劃的有預謀的殺人案。”
“怎么?沒想到吧?可惜的是我沒有證據。只有幾個人的口供,說看見華慕進去過那個花房,我來跟你梳理下。花房是第一現場,最先進的是美麗,其次是你,”他盯著我,又讓我想起狼,可能是冷氣開得太多,我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第三個進去的是美麗的丈夫,梓塵。第四個就是死者本人,第五個人是華慕,怎么樣?有意思吧?前四個人都與本案有關,他呢?他一個初來乍到的老頭,這是借用你的形容詞,為什么要摻合進來這起簡單無聊的男女私情,”
“華先生自己的解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