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軒的行動力很迅速，他的年假申請第二天就遞上去，公司里人心惶惶，都在傳說可能會裁員，我是聽梓塵說的，很奇怪吧？是，我有點累、更多的是厭倦，美麗的今天她自己要負絕對的責任，我只是一個被迫卷進來的旁觀者，柏軒說的對，他從來都是正確的，我應該恢復到原來的生活，平靜而無聊。是在哪本書里看過，無聊是治療恐懼的靈丹妙藥。

我正準備游泳，接到柏軒的短信，讓我把電腦里的一個文件夾復制下來送到公司，我回復：非要送到公司？通過QQ傳送不行么？

他立刻回復：文件很重要，涉及商密，用U盤拷貝才安全，麻煩跑一趟，這項工作必須在休假前完成。

看看離下班時間還有幾個鐘頭，我趕緊將U盤放進小包裝好，很順利下樓就有輛空的士，我將公司名稱報出來，司機讓我系好安全帶，一路通暢就到了柏軒公司。我付錢下了車，的士開走了，我站在公司名牌下抬眼看：五仁風險投資公司。名牌是用兩種文字書寫，英文和印尼文字，我突然發現自己剛才對司機說錯了，我記得很清楚，我是用英文說的：fivekernel，而這個名牌寫的是：WURENVentureCapital。

我發傻時，一個人叫我：“怎么是你，噢，來看柏軒的？來，我帶你進去。”

我定睛一看，是梓塵，偏要遇到他？他氣色很好，眼袋、黑眼圈一掃而光，印堂發亮，他很熱情地說：“我帶你去咖啡廳等他，他正好臨時有個會議，不過會很短的，新老板帶來新作風，盡量不開會，非開不可也不能超過30分鐘，怎么樣？很不錯吧!”

“不用，你忙你的，我就去他辦公室外面等。”

他看了看手表，“我今天的事情都忙完，看在美麗的份上，陪我喝杯咖啡，怎么樣？”

咖啡廳光線幽暗，梓塵點了兩杯黑咖，我問：“你們這家公司的英文名怎么會是WUREN？一家印尼公司怎么會直接使用漢語拼音？”

“很正常，我們是家合資企業，當然大頭都是印尼方的，但是公司招聘員工，特別是高層管理幾乎都是中國人，奇怪么？自從我加入，這個公司就叫這個？而且據我所知，公司自成立就叫WUREN。”

“那么在當地人中，一提到fivekernelVCs他們也能知道就是這家WUREN公司么？”

“怎么會？”他奇怪地盯著我，“龍青，雖然我一直不太明白你的思路，但是你今天的關注點真是太，有個性了！我和印尼當地人打交道，他們只知道WUREN，絕對不會稱我們公司為fivekernel，這完全是風馬牛不相及。而且，在印尼根本就沒有叫fivekernel的風投企業，肯定沒有。”

“你不舒服？要不要送你去公司頂樓的醫務室去看看，你的臉色太差了。”

我搖手，讓他坐好，“沒事，喝口熱的咖啡就好了，早上沒怎么吃東西，現在有點低血糖，沒事。”

梓塵立刻加了一個巧克力蛋糕，我吃了一口苦巧，心跳果真舒緩不少。

“謝謝，長話短說吧，美麗的事情，你還有什么地方需要我？”

他的臉色有點紅，說：“我活該，現在公司里每個人碰到我，都不怎么愛搭理我，我是被孤立了。當然，這也跟公司里的大氣氛有關，可能會大幅裁員，主要針對員工層面，新老板追求新目標，沒法子事。這滋味不好受，被別人瞧不起，特別是連下屬也瞧不起，呆在這個公司里真是煎熬！”

我冷冷道：“比美麗還煎難熬？”

“對，這就是我要告訴你的事情，美麗很大概率上會判長期監禁，因為她的主動認罪，死刑是不會的了。這是她的律師親口說的，”

“長期是多長？一輩子，還是幾十年？”

他沉默了一會，說：“在你眼中，我是不是不像個人？你們所有人都瞧不起我，剛開始是笑話我戴綠帽子，現在又是指責我對美麗不夠用心，我還要怎么對她用心？把心掏出來有用么？中國人就是喜歡氣人有、笑人無，我對她一心一意、為了孩子有個完整的家，睜只眼閉只眼，你們氣憤我通過女人升職加薪。現在好了，又指責我為了前途拋棄自己的妻子不顧，任她去死、去坐牢，她一直做錯事，讓我怎么辦？陪著她一起去死、去監禁，就是好男人、好丈夫？”

“是你利用美麗手機里的錄像，獲得了升職提薪，也是你向公司的舉報，讓君田商被趕走，又是你利用我傳話，迫使美麗承認自己并沒有犯下的罪行。你現在坐著這里喝咖啡，發牢騷，有沒有想過美麗，她現在在干嗎？是，她是個蠢女人，但是她沒有犯下殺人罪，就不應該替人頂罪。你應該知道，美麗口中的他們是誰？你當初拿著錄像是找的誰？那個時候華慕還沒有來，你找的是一定是公司高層，是誰？”

梓塵的眼中流露出害怕，他的整個身體在往后縮，他真得在害怕，我繼續加碼時，一個人出現打斷了我們，他個子很瘦小，笑聲卻很爽朗：“真是巧，在這里碰到你們，”梓塵立刻起身畢恭畢敬地說：“華先生，您好，不好意思，剛才辦完公事正好碰到龍青女士來找柏軒，而柏軒在開會，我就請她在這里等一會兒。”

“身為公司的部長，理當關愛員工的家屬，你做得很好，很得體，不過，剛才吳董在找你，”

“是，是，我馬上回公辦室。”他轉身離開。

華慕微笑著說：“我可以坐下么？講了一天的話，嘴巴好渴，”

“當然，請坐。”

立刻有服侍生過來，他只要一瓶蘇打水，350ml的瓶子外著印著一條龍，我想起昆西的話：一條蟄伏的龍。

“呵呵，歲數大了，常常只想來點白水就滿足了。”

“這個牌子的水我喝過，口感柔、微甜。”

“噢，你才來印尼不久，就喝過這個牌子的水，是柏軒推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