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暑假，顓孫淑德還在忙著補課的時候，池城雪輟學了，去了蘇城省吳水市電子廠打工。

為什么選蘇城，因為顓孫淑德說，她喜歡江南水鄉，說她想去蘇城一帶上大學。

那個時候，顓孫淑德還沒有帶手機。池城雪就給顓孫淑德寫信，一封信到淑德手里，一個多月就過去了。

池城雪在信里說到，他雖然工作了，但是并沒有放棄學習，每天下班了還在宿舍看看書。還說他走的時候帶了幾本書，無聊的時候就看看。有時候信里會說一些外面的見聞，還會在信封里夾一兩張江南古鎮的明信片，送給淑德。

第一次寫信，池城雪在信里裝了一張他的照片，在吳水古鎮的小橋上。照片背后還寫了他的手機號碼。

顓孫淑德用學校里校醫室的公用電話給池城雪打電話，給他說她這次月考考了多少分，排名多少。

池城雪每次都是說幾句就掛了又打過來，因為公用電話接一次只要五角錢，不管你說多長時間。每次顓孫淑德一回頭看見后面排隊打電話的同學，總會覺得很不好意思，催著池城雪掛電話。

每當這個時候，池城雪總愛感慨時間過的太快，想說的話還沒說完。

顓孫淑德說，下次再說，又不是不打了。

池城雪還開玩笑說，下次一定要用筆把想說的話提前寫下來。

高三暑假，顓孫淑德開了五元流量包，閑了就跟池城雪聊天。

顓孫淑德說，高中三年了都沒去過網吧，不知道網吧長啥樣。

為了不讓你留遺憾，我帶你去網吧。

八月初，池城雪請假回家，專程帶顓孫淑德去網吧，給淑德開了一個電腦，推薦她看動漫，自己打游戲。

直到走的時候，池城雪都沒有問顓孫淑德報了哪個學校。

錄取通知書來的時候，顓孫淑德拍了張照片發給池城雪。

文苑大學文學院，漢語言文學專業。

文苑大學，蘇城省吳橋市，不遠不近。

池城雪發來一個祝賀的表情符號，第二天就開始把查好的車次乘車路線圖發了過來，緊接著又是各種穿衣指南、氣候條件一系列注意事項。

第一次離家那么遠，軍訓時，顓孫淑德情緒一直比較失落，QQ空間說說字里行間都是戀家的意味。池城雪每天至少一個電話，經常QQ上和顓孫淑德聊天，給她在電話里講笑話。

每次顓孫淑德打過去的電話，池城雪都會掛掉，重新打過來。池城雪總說他掙錢了，淑德還是學生沒錢。

顓孫淑德和池城雪曾約定在國慶時，池城雪來吳橋市，一起去吳橋古鎮玩。

后來，國慶節放假了，顓孫淑德一個人在學校周邊閑游。

池城雪沒有來，至于原因是什么，淑德從來都沒有過問，池城雪也沒有主動說起。

兩個人的相處模式還是和從前一樣。

顓孫淑德大多數時間都泡在圖書館里，閑的時候就宅在宿舍，偶爾也和池城雪聊天。

每次淑德發過去的信息，池城雪總會在第一時間回復。那時候還比較流行隱身，池城雪的QQ總是二十四小時在線。

大學四年，顓孫淑德都忙著泡圖書館，想不起來談戀愛。很多高中同學從大一的電話到大二的發祝福短信再到大三的QQ留言祝福，最后到大四的互不聯系。一直從大一聯系到大四的人就只剩池城雪了。

顓孫淑德覺得她跟池城雪有說不完的話，盡管很多時候都聊的很日常的話題。比如，今天上了什么課，中午吃的什么飯，天氣怎么樣？有沒有加班？

顓孫淑德每次在電話上總要說的話：別抽煙，別打游戲，別喝酒。

抽煙喝酒是男人之間的交際，不能戒。酒盡量少喝。游戲是太無聊了不知道怎么打發時間而已。

顓孫淑德會說，可以有很多種有益的方式。比如說，看書。

池城雪有時候會寄一些吃的東西給顓孫淑德，淑德會寄書給池城雪。也有時候，池城雪會讓淑德給他推薦一些小說書，打發時間。

每個節假日，顓孫淑德收到的祝福語，第一個總是來自池城雪。

顓孫淑德的留言板上三分之二的留言也來自池城雪，淑德偶爾也會給池城雪去留言。

他們倆有說不完的話題。就像兩個老同學，或者好哥們。

他們之間卻從來都不說過界的詞語，也從無曖昧不明的任何字眼。

有一次，碰上宿舍喝酒，池城雪給顓孫淑德打電話，有人在電話里喊，是嫂子嗎？

那個室友被池城雪當著顓孫淑德的面在電話里批了一通。

顓孫淑德接電話的時候正在圖書館的一樓大廳里，聽到這句話后輕聲笑了笑：池城雪，你這個大哥太嚴厲了，小心以后小弟們反了你。

池城雪框的一聲關上了陽臺上的門：才不會！

有時候，顓孫淑德也會問起池城雪女朋友談的怎么樣了。

池城雪總說，不高不富不帥，沒人看的上。

其實池城雪在電子廠上班的時候，也交過幾個女朋友，但是很快就又分手了。

分手的理由都是互相嫌棄的結果，女方覺得池城雪不夠大方，不夠浪漫。池城雪覺得女方不夠溫柔善良，不夠真誠單純。

池城雪回顧他的戀愛經歷，總是不懂為何長久不了。想想他的歷任女朋友，他們約會吃飯看電影，他給她花錢買衣服首飾鞋子包包，他給她送花噓寒問暖，他們牽手接吻擁抱。

分手的時候，她卻說，他不愛她。

池城雪說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才是愛。

他愛過嗎？

比起女朋友，池城雪覺得他和顓孫淑德的相處模式簡直太省錢。

那時候，他們在高一，連吃飯都是AA制，當然這是顓孫淑德的堅持。顓孫淑德總說，這是她做人的原則。

很多時候，他們都是互相饋贈禮物。

池城雪給淑德送書，明信片，好看的筆記本。

顓孫淑德每次都給池城雪買復習的資料，作文書，《讀者》等一些書或雜志。

其實池城雪最不愛看的就是這些書。但他每次都很開心地收起來，然后拿回去藏起來。連最好的兄弟都舍不得外借。以至于，后來他去了吳水，并沒有帶太多的行李，而是背了一書包顓孫淑德送給他的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