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粥店24小時營業,湘琴就有點后悔了。
剛才在山里,慧慧悄悄把她拉到一邊,出了個餿主意。
慧慧說,回去后,恰值夜深,適合把人留下。
慧慧還說,這么好的一條魚,再不出手,小心被別人網走。
話是沒錯。湘琴也想過,聽了慧慧的主意。
可臨了臨了,湘琴自己就慫了。
盧余倒沒什么,似乎也沒意識到,湘琴不斷變幻的表情。
“那還等什么,走吧?”
盧余已經先下了車,繞過車頭,幫湘琴打開了車門。
湘琴只得下車。
城內無雪。
湘琴一度懷疑,她到底有沒有見過那么大的初雪,經歷過那么難忘又有點浪漫的夜游?
粥店內,沒有一個客人。
厚厚的門簾子,隔住了寒風,店內倒是暖融融的。
女老板難得清閑,正趴在前臺桌案上,愜意地打著盹兒。
聽見有人掀門簾子,感到裹挾著的寒氣,冷得一下子激靈過來。
“歡迎光臨!”
待看清來人,老板很興奮,笑容堆滿了臉,“哦,是你們倆?”
湘琴笑著抱歉,“嗯,深更半夜的,打擾了。我們餓了,隨便來點吃的。”
“不打擾,不打擾。你倆來我高興。上次這小伙子還說,以后,有他陪著你。沒想到,這么快又見面了。真是個說話算話的人吶!”老板又絮叨起上次。
這些話,湘琴沒忘。
盧余當然也沒忘,一高興,話就多起來。
“我叫盧余,盧俊義的盧,家有余慶的余。現在是湘琴的合租伙伴,以后會常來的。”
湘琴瞪了盧余一眼。
說好的不說,怎么好像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似的!
盧余假裝沒看見湘琴瞪他,繼續跟老板閑聊天。
諸如,老板是哪里人,生意怎么樣,平時都到哪買菜……
老板倒也實誠,跟盧余有問有答,知無不言的。
“你會做飯?”老板很吃驚的樣子。
盧余很謙虛,“一點點。”
湘琴腹誹,一點點,會那么多花樣,還叫一點點?
老板不知內情,不吝贊美。
“那也不錯了!這年頭,會做飯的男人,很吃香的。湘琴,你以后有福了。”
湘琴真佩服老板,怎么就火眼金睛的,看出自己有福了?
“我一定會努力,讓湘琴有福的。”盧余順著話音。
這么自來熟,還油嘴滑舌的,好嗎?
湘琴悶悶的,恰在喝熱水,一聽盧余這話,驚得差點噴了盧余一臉。
盧余忙抽出紙巾,幫湘琴清理桌上的水漬,還不忘打趣。
“怎么?小兔子變成噴水腕龍了?”
“噴水腕龍?”湘琴橫眉。
“對啊,侏羅紀時代的大恐龍。”盧余笑著科普。
“好哇,你說我是大恐龍,還什么噴水腕龍。信不信,我再噴給你看!”
湘琴又噙了一口熱水,鼓著腮幫子,作勢要噴。
盧余趕忙說:“我,我,我是噴水腕龍。你,你,你只是可愛的小兔子。”
湘琴滿意地點頭,笑著將口中的熱水咽了下去。
忽又反映過來,“好哇,臭鱸魚,學我。”
盧余好笑,“學什么?結巴?”
湘琴狠狠剜了盧余一眼,臉上的笑意卻是掩藏不住的。
老板笑呵呵,“湘琴啊,盧余是個有趣的人。你倆還真是,郎才女貌,又互補的一對。”
郎才女貌?這詞確定合適?
湘琴顧不得懷疑,心中正羞怯著,趕忙強調,想要撇清什么。
“老板,可千萬別多想,我跟盧余,只是合租伙伴,沒有其他關系的。”
老板了然地笑笑,“湘琴啊,話別說那么滿。”
盧余也跟著起哄,“是啊,目前,我們沒有其他的關系。”
什么?目前?
湘琴一急,輕踢了盧余一腳,低嗔:“臭鱸魚。”
盧余懶得躲,低笑,“我說的是實話,小兔子。”
這樣有來有回有情的,老板盡收眼底。
呵呵,都這樣了,還死鴨子嘴硬。
上菜的時候,老板也很有趣的,免費送了一份鹵鴨頭。
“嘗嘗,很好吃。”盧余很會吃,不住口地稱贊。
湘琴有點犯難,不知該怎么下嘴。
對腦袋啊,內臟啊,湘琴一向不敢吃,也不會吃。
盧余又示范一遍,幫湘琴夾了一個鴨頭。
湘琴只得硬著頭皮,心驚膽顫地嘗了一個。
“好吃是好吃,就是嘴,太硬。”湘琴給出判斷。
盧余笑了,“可不,死鴨子嘴硬嘛。”
老板露出一臉姨母笑,“就是,死鴨子嘴硬。”
離開粥店,快上樓的時候,湘琴才后知后覺,好哇!死鴨子嘴硬,是在內涵我呢!
“臭鱸魚!”
湘琴沒頭沒腦地罵了一句,然后逃也似的,連再見都羞于說,徑直跑進樓里。
盧余背后喊:“不請我上去坐坐嗎?”
湘琴頭也沒回,“今天,我們還不是合租伙伴,不方便!”
盧余笑著戳穿,“我有合同,有鑰匙,本來就說好了,今天下午搬的。”
湘琴停止爬樓梯,意識到,他說的沒錯,過了十二點,可不就是今天下午。
“那……要不,你也上樓,回家?”湘琴話軟了下來。
盧余反拿捏起來,“算了,太勉強,不真誠。”
湘琴氣鼓鼓地回了家,跟慧慧報了平安后,連洗漱都免了,直接躺死過去。
睡了不到五個小時,湘琴照常早起,鬧鈴還沒有響。
盧余有幾條微信。
鱸魚:[今天,我很高興。]
鱸魚:[晚安,好夢。]
鱸魚:[我失眠了,怎么辦?]
鱸魚:[早安。]
湘琴順手回了。
香芹:[我中午下課就回來,要等不及,你有鑰匙,就先搬吧。]
湘琴想了想,又加了一條。
香芹:[歡迎新舍友!]
上午的茶課,上得照常很歡樂。
大嫂也來了,一直笑盈盈的。看來,她的心情,沒受大哥離開的影響。
湘琴真心佩服大嫂的樂觀。
下課的時候,然然熱情地給了湘琴一個擁抱。
“怎么啦?”
湘琴對然然很是愛護,她甚至覺得,然然像極了幾年前的自己。
“琴姐,校區的‘初戀’賣光了。”
原來是這!湘琴也很高興。
“還能補貨嗎?”
“能!我已經跟我爸說了。”
湘琴點頭,“好。貨來了,記得提醒我,再試試。”
然然不理解,“還要試?”
湘琴拍拍然然的肩頭,“當然。不同批次,口感會不同。我們要把好關,對得起客戶的信任。”
然然笑自己腦袋宕掉了,這個道理,她當然知道。
“謝謝琴姐。我會跟我爸說,讓他把好源頭關的。”
湘琴笑著點點頭,轉身要去工作間換衣服。
“琴姐,不去樓上看看嗎?慧慧姐跟蒙蒙姐,都在上面。”
“也好。”
湘琴舉步上樓來,剛到會客茶室門口,就聽到蒙蒙姐遺憾的聲音。
“你真的想好了?不后悔?”
“想好了,不后悔。”這是慧慧的聲音。
“好吧,我尊重你。”
“謝謝蒙蒙姐。”
湘琴隱約猜到是慧慧辭職的事,覺得不好摻和什么,就又轉身下樓等慧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