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位的時候，湘琴發現盧余好像有些心不在焉，還不時東張西望的，像在盼望著什么，尋找著什么似的。
“怎么了嗎？”湘琴問。她怕又被記者盯上，也東張西望了一回，并沒有什么異常發現。
盧余眼中掠過一絲緊張，在幾乎不易被察覺的片刻之后，已恢復自若神情，連笑容也愈發溫和。
“沒事。”
湘琴忽略了他神情的變化，以為不過是多想了，看錯了。
“真沒事。”盧余又說一遍。
這回倒有點此地無銀了。
湘琴又狐疑起來，直愣愣地盯著盧余瞧。
盧余收斂起來，目光不再飄來飄去，也直愣愣地瞧著湘琴。
溫柔的笑容，深情又專注的眼眸，讓湘琴內心明媚又悸動。
她一時晃神，差點忘記身處等位人群中了。
湘琴被瞧得不好意思，意識到不該這么花癡。不然，盧余瞧透她的心思，就該變得得意了。
她不想像慧慧那樣，輕易付出后，變得傷痕累累。
盧余捕捉到湘琴眼神里的猶疑與黯然，只得暫時收回旖旎的心思。
真是怪了，自從遇到她，不分場合，不管地點，總能牽動他的情思。
老雷他們要知道他這么沒出息，肯定又會大大嘲笑他一回。
湘琴已低下頭，無聊地腳抓地玩。
“我去趟洗手間。”
湘琴感到幽微的熱氣，是盧余說話時，附耳上來帶的。
湘琴受不住，趕忙偏過頭去，卻又不由得腦補畫面，臉唰的一下子變紅了。其實，她也早想去了，只是不太好意思說出口。
“好，我跟你一起去。”
湘琴的聲音壓得低低的，覺得被盧余發現她也有三急，是件大煞風景、極其丟臉的事。
何況，還是在公開場合。
盧余輕輕地笑著，拉過她的手，“走，一起。”
再回來，正好輪到他們。
進入江南春，內部裝潢是一派融融的春日景象。
服務員身著棉麻傳統服飾，笑盈盈地帶他們到備好的小桌前坐下，倒了茶水，遞過菜單。
“二位先看看單子，點餐掃碼或叫我都可以。”說完，服務員先去忙了。
盧余把菜單遞給湘琴，“你點吧，今天，全聽你的。”
湘琴看著對面的盧余，實在不好班門弄斧，笑著邀請，“要不，一起點？
盧余起身。
湘琴以為他同意了，趕忙往里挪了挪，空出位子來，好讓盧余坐。
盧余笑了，低聲，“我還得出去一趟，你放心大膽地點。你點什么，我就吃什么。”
“又出去？去哪？”湘琴脫口而問。
盧余聲音壓得更低了些，“再去一趟洗手間。”
接著，他又補一句，“有人管的感覺真好。”
討厭，又在撩她。
湘琴抿嘴笑，“誰愛管你，吃飽了撐的。”
“那就等吃飽了，再來管我？”盧余適時抓住湘琴說話的漏洞。
“這么油膩，你媽知道嗎？”湘琴忍俊不禁。
盧余訕訕著走過來。油膩？這叫油膩？
湘琴抬頭，偏見斜對面相互投食的一對情侶，感覺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快去吧，小心耽擱了……”湘琴見盧余停在身邊不動，笑著催他。
盧余聽懂了她省略的意思，忍住笑，還是沒動。
忽然，他問：“你要不要吃糖？”
這話問的太過跳脫。
吃糖跟去洗手間的關聯，實在有些驚悚。
湘琴挑眉瞪了他一眼，氣噎得懶得說話。
盧余這才笑著走開。
出了江南春，他就加快了腳步，來到洗手間的拐角處。
拐角處，藏著一年輕的小伙子，細細看去，與盧余倒有些相似之處，只是一臉的稚氣與青澀。
盧余微嘆口氣，埋怨老雷心大，怎么偏派小慶來了？
小慶遠遠看見，這回只有盧余一人，憨憨笑著走過來。
“三哥，嫂子沒跟上來吧？”
盧余下意識地回頭，見確實沒有湘琴的身影，才徹底放了心。
“照片給我看看。”
小慶把相機給盧余，湊過來一起看。
盧余看著看著，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明顯。
小慶興奮地邀功：“三哥眼光就是好。嫂子真好看，不用P，自自然然的，隨便一拍，每一張都是明星臉。”
盧余自戀地覺得自己也不差，卻急于求證：“我呢？”
小慶呵呵，嘴賤地說：“三哥也還行。就是，跟嫂子一比吧，差了那么一丟丟。不過，三哥英氣逼人，英武不凡，英雄難得……”
小慶很快詞窮了。
盧余覺得好笑，“你說的是我嗎？”
小慶搔首，“不是三哥，是我。”
盧余踢他一腳，被小慶靈活地躲過了。
“三哥怎么還是跟大哥二哥一樣愛踢人！”
盧余知道小慶說的是實情，他們堂兄弟四個，除了小慶，還真有這么個毛病。
“好，我不踢你。”
小慶表示不信。
盧余筆挺站立，問：“行，我不跟湘琴比，那，我跟姓歐陽的比呢？”
話一出口，盧余就知道問得多余了。
小慶除了撓頭，只剩一臉的為難，“三哥，咱能不能別瞎比？”
盧余忍不住腳癢癢，想要再踢過去。
小慶早猜到躲開了，“三哥，要沒事，我先撤了。這照片我傳給你，順便也傳給大哥二哥。”
“過來，還有事。”盧余不怒而威。
小慶只得蹭過來，身子不由得往后傾，方便隨時跑掉。
盧余好笑起來，“真的，三哥保證不揍你。”
說著不揍你，手卻往小慶褲兜里摸。
小慶耐受不住，笑問：“三哥，你找什么？”
盧余摸到了，掏出來給他看，“我就知道，你有這個。”
這是小慶最后兩塊奶糖。
小慶無奈，“早說啊，用得著動手動腳？不對，三個不是最討厭吃糖，要這個干什么？”
盧余笑著說：“你嫂子愛吃。”
小慶差點絕倒，“真不虧是咱老盧家人，寵媳婦的優良傳統，一個不落。”
盧余又跟小慶交待幾句，才放他走了。
小慶知道不是見嫂子的好時機，只得遺憾離開。
盧余重回江南春，坐到湘琴對面，把兩塊糖扔給湘琴。
“上菜還得一會，你先墊塊糖吃。”
湘琴笑，“還真有糖？”
湘琴正覺胃空得難受，不管糖是哪來的，拿起來，剝掉糖衣，放到了嘴里。瞬間，奶香伴著甜絲絲的味道，浸潤在口腔的每一個角落。
湘琴本有帶糖的習慣，這兩天太忙，糖吃光了，沒時間補上。
盧余是收拾屋子的時候，才發現湘琴的糖罐子空了，本想幫她補上，又因熱搜的事耽擱了。
等位的時候，他看見老雷派的是小慶，才暗自慶幸，湘琴有糖吃了。
不用刻意去買，湘琴就不會覺得不自在，何樂不為？
奶糖還有一塊。
湘琴剝開糖衣，前傾著身子，投喂給了盧余。笑容，迅速在盧余臉上蔓延開來。
餐一道道上來。
湘琴不清楚盧余的喜好，就根據服務員的推薦，點了招牌菜，叫化雞、西湖醋魚、綠茶餅、莼菜牛肉羮……
每份量不大，裝在精巧的容器內，顯得清雅又細膩。
湘琴覺得還不錯，道道都好吃。
盧余一如既往地挑剔，說叫化雞太老，西湖醋魚太硬，綠茶餅不新鮮……
“是不是覺得我特事？”盧余評到后來，自己都覺太過了。
湘琴正在喝湯，滿口滑溜溜的，喝下去，覺得舒服極了。
聽盧余這么問，她良心回答：“有點。”
盧余徹底閉了嘴，又動起筷子來，剛吃了幾口，又討好似的往回找補。
“其實吧，菜品也還行，以10分算的話，也能給8分了。”
在盧余的評判系統中，8分，幾乎到天花板了。
湘琴這才滿意地笑了，招手叫來服務員，“買單。”
服務員盈盈笑著走來，攤手指盧余，“這位先生已經買過了。”
湘琴這才想起來，盧余評頭論足的時候，還借口去找了趟服務員。
原來，是去買單了。
“謝了，盧先生。”湘琴戲謔道，“下回再請你。”
盧余笑笑，“也好。”
“二位，不知對今天的菜品還滿意嗎？”服務員虛心聽取意見。
盧余頷首，“還可以。”
湘琴想起他剛才的評頭論足，直抿著嘴笑，“很好。”
出江南春的時候，湘琴還是被人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