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琴陪田昕說了會兒話,便笑著起身告辭,一出門,恰見一眼生的保潔阿姨,走去了隔壁病房。
一時好奇心起,湘琴舉步朝這邊走來,見病房門敞開著,阿姨正忙著收拾。
湘琴弓指敲了敲門,問:“這病房的病人呢?”
阿姨聞聲抬頭,瞅了一眼門口的湘琴,以為不過是歐陽昭的粉絲,表情復雜地哂笑了笑。
“你來晚了,病人已經出院了?!?/p>
湘琴道了謝,才心有疑惑地走了。
阿姨苦笑著直搖頭,“這年頭,粉絲可真瘋狂,大晚上的,又追到這兒來了。哎,年輕人吶……”
湘琴并未走遠,將阿姨的話悉數聽進耳朵里,知道辯解無用,就頭也不回地繼續趕路。
雪后的夜晚,變得格外寒冷,連風也更烈了些。
湘琴瑟縮了一下,忙戴上羽絨服的帽子,又緊了緊衣口,才覺冷得輕了些。
叫的滴滴還沒到。
湘琴抬頭賞夜景。剛跟田昕一番推心置腹,解了彼此的心結。這會兒心情正舒暢,便覺得所見景色也變得可愛起來。
街邊的道旁樹,不知什么時候,均掛上了小巧的彩燈。此刻,正閃爍如天上的星星,裝扮著美麗的城市。
“哦,又要新年了?!?/p>
湘琴恍然,愈發想念家的溫暖。盧余在做什么呢?讀書,看老電影,還是什么也沒做,只是等她回去?想著想著,終于明白何謂歸心似箭了。
習慣性地看手機,猶豫著沒任何操作后,又輕笑著收了起來。
車來了,湘琴上去,行至半路,卻突然接到慧慧的微信。
紫甘藍:[琴,能來陪我嗎?就一晚。]
湘琴忙給慧慧打語音:[發生什么事了嗎?]
慧慧聲音低沉,[沒事,就是想你了。沒關系,你不來也行。]
湘琴覺得慧慧很不對勁。
以前傷心,她還知道哭,這回連哭都沒有了。
只是這么低沉的聲音,沒有波瀾,仿佛沒有感情的機器,對世間絕望了一般。
湘琴說:[好,我這就過去,你等我。]
慧慧“嗯”了一聲,掛斷了語音。
“師傅,改道吧……”
師傅點頭,將車駛向最左側車道,掉頭朝慧慧家駛去。
一個小時后,湘琴帶著慧慧,慧慧拖著行李,招手上了一輛出租,趁著茫茫夜色,一路出了燕城市區,直奔湘琴早訂下的農家院。
聽到敲門聲,老板娘摸黑開了燈,疑惑著過來開門,朦朧著惺忪的睡眼,打量一回湘琴和慧慧。
“是你啊,還以為你不回來呢。”老板娘說。
“我行李還在,怎能不回來呢?這是我朋友,要陪我住幾天,跟我一起在這兒跨年?!?/p>
老板娘笑了,“好哇!我明兒就讓我家那口子多備好吃好玩的。”
慧慧上來跟老板娘打招呼。
接著燈光,老板娘瞧見慧慧的氣色很差,暗暗駭了一跳。
“這姑娘,怎么……”
老板娘吞下想說的,只拿眼瞅湘琴。
湘琴從老板娘的欲言又止中,約略猜到什么。
說實話,她乍見到慧慧,也著實嚇了一跳。
“放心,我朋友只是心情不好,不會跟您添麻煩。對了,多備點煙花,我朋友喜歡?!?/p>
慧慧聽到煙花,眼神里才有了片刻的光,但轉瞬即逝。
老板娘說:“放心,絕對備得足足的。”
老板娘將客人請進院門。
湘琴帶著慧慧,當晚住進了山間農家院。
不提湘琴陪慧慧療傷的事,且說盧余這邊。
盧余別了燒烤店,匆匆趕到醫院,想要直奔田昕病房。
他滿心歡欣,又滿懷忐忑。歡欣的是,終于得知了湘琴的下落;忐忑的是,怕湘琴跟田昕見面,不知會發生什么。
萬一……
人就是這么奇怪的動物,越是在乎,越容易患得患失。
盧余不敢想下去,故而越走越快,后來竟至于奔跑起來。
這時已經很晚了。
盧余忘了住院部不是急診,有著嚴格的探病時間限制。
“明上午再來吧?!?/p>
就這樣,盧余生生被擋在了病房大門外。
他不甘心,又試著聯系湘琴,仍是被拉黑狀態,只得跟老雷發微信,抱著試一試的態度。
鱸魚:[湘琴還在病房嗎?她跟田昕,還好嗎?]
等了好久,老雷才回:[是來過,早走了。放心,她倆沒事。]
盧余雖覺意外,懸著的心總算落了些。
鱸魚:[你找個僻靜地,咱們說說話。]
老雷見田昕睡得沉,輕手輕腳走出病房,閃躲進公共衛生間。
就這樣,大半夜的,倆人聊了起來。
盧余問得很細,確定湘琴確實沒受什么委屈,才徹底放下心來。
老雷突然話題一拐:[你知道隔壁病房住了誰嗎?]
老雷本不想說這個,又因盧余大半夜攪他,決定讓他著著急。
盧余一聽話音兒不對,忙問:[誰?]
老雷憨憨一笑,[歐陽昭。]
老雷實話實說,沒有任何隱瞞。
盧余立馬警覺起來,[這么說,湘琴來醫院不是為田昕,而是專為歐陽昭來的。那他們……]
說到后來,盧余臉上有了明顯的嫉妒,連話音都似冒著酸泡泡。
老雷偏說:[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借小明星的光,我也吃了湘老師打包的羊肉串。]
小明星?
盧余反應過來,警覺地問:[那她,今晚在陪護歐陽昭?]
老雷模棱著,[可能吧。]
盧余掛了電話,悶悶不樂地返回燒烤店。
小慶正吃得香,見盧余只一人回來,且一副氣興致不高的樣子,忍不住問他。
“嫂子人呢?”
盧余不理這臭小子,一屁股坐下,跟老板又要了兩打羊肉串。
“三哥,我飽了,吃不動了?!毙c說。
盧余白了小慶一眼,“不是給你的,我吃不行嗎?”
小慶忙說:“行,行。怎么,沒見到嫂子?”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盧余悶不作聲。
老板烤得了串,給盧余送過來,也關切地問:“見到人了?”
盧余說:“沒有。大半夜的,住院部不讓進?!?/p>
而且,湘琴正陪著情敵歐陽昭呢?
想及此,盧余只覺胸悶得難受,吃起串來,也就狠狠地,像在啃誰的肉似的。
“丁哥,還有啤酒嗎?”
盧余突然想借酒消愁。
老板說:“有,要多少有多少,管夠?!?/p>
盧余伸出一根手指頭。
小慶知道盧余不能喝,少飲就醉,便幫腔:“一瓶就行?!?/p>
盧余搖頭,“不是一瓶,是一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