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姐，那初戀還收嗎？我爸說，今年的春茶，長勢很喜人。”
若沒有意外，本來說好，是要加大訂單的。
然然想起父母和鄉親們的熱盼，萬一因今天的事而希望落空，她可真沒臉面對他們了。一時之間，心里變得七上八下的，覺得有些不是滋味。但是，她篤信，初戀的問題，不可能出在源頭一方。
“放心啊，收。”湘琴頓了頓，“庫存的，就先不要賣了。我跟蒙蒙姐說一聲，這兩晚我倆得辛苦點，就臨時住工作間吧。”
然然本就伶俐，很快，也就明白過來，“琴姐，你懷疑，咱們自己人搗的鬼？”
湘琴笑而不答。
然然繼續說：“可從放年假開始，只有我跟蘭婷姐值班，出的每一筆都登記得清清楚楚。我查過記錄，盧真兒老公的茶，是前天從我手上買走的。怎么會出問題呢？就算是自己人搗的鬼，那會是誰呢？他又是怎么做到的呢？”
湘琴打了個哈欠，“別想了。沒有證據，想也沒用。我先瞇會兒，下午還有課。”
然然閉了嘴，抻開自己的折疊床，想了想，“我去買點東西。”
湘琴自顧躺下午休，還不忘顯擺一番：“唉，我家盧余幫忙絮的窩，就是舒服。”
然然已走到門口，笑著說：“琴姐是想姐夫了吧？”
湘琴低笑一聲，悠然地側身躺好，閉上了帶笑的雙眼，不忘交代清楚。
“晚宿的事，除了你我和蒙蒙姐，不要讓任何人知道。”
然然說知道了，然后，走出了工作間。
湘琴哪能真睡得著，拿起手機，跟蒙蒙姐語音，簡要說了退茶的情況。
蒙蒙姐還在老家，乍一聽說，大吃一驚，又聽完湘琴的應急處理，覺得沒什么大問題，才稍緩和了些。
湘琴說：[蒙蒙姐，我想去見一下盧真兒？]
蒙蒙姐顯然猶豫了。最后，她還是推送了盧真兒的微信。原來，她們一直有聯系。
湘琴要加盧真兒，發現她的微信名，竟然是茶名綠楊春。
怔愣片刻，添加。香芹：[我是湘琴。]
過了好一會兒，才顯示好友通過。
香芹：[抱歉，給您先生帶來了困擾。不知盧老師什么時候有空？我想登門道歉。]
又過了許久。
綠楊春：[道歉不必了。我先生說，上午給客戶送了‘香入水’，問題已經解決了。]
被拒。湘琴不死心。
香芹：[那就好。]
香芹：[其實，盧老師，您是我的偶像。]
香芹：[我能走上茶路，是受您的影響。]
香芹：[您知道嗎？您是茶圈的傳奇。]
沒回復。湘琴決定實話實說。
香芹：[我很想見您一面，談談初戀的問題。]
只要是茶人，對有問題的茶品都很難視而不見。湘琴直覺，盧真兒是真正的茶人，干凈，純粹。
沒回。湘琴不氣餒。
香芹：[不知您什么時候方便？我請您到吉祥路28號的水葉間吃一盞綠楊春？]
水葉間是清風徐來的附屬茶空間，聽八卦的然然說，盧真兒特別喜歡那里。
湘琴緊張地握緊手機，眼睛一眨不眨地等待著。
手機微信聲，終于響起。
綠楊春：[明天下午3點，不見不散。]
湘琴笑出聲。明天是周末，她正好沒課。
忙回。香芹：[好，不見不散。]
太好了！湘琴又笑。
她開始暢想明日見面的場景，高興得像個孩子。一時，太過得意忘形，一個不留神，竟從折疊床上滾了下來。
然然已經購物回來，賊頭賊腦地望一眼外面，確定沒人了，才悄悄提留著東西，進了工作間。
偏巧，一進門，就看見了湘琴滾落地上的狼狽場面。
然然笑問：“琴姐，你這是嫌床太熱，想躺地上涼快涼快？”
湘琴被她的話逗笑，利落起身。
“這袋子里是什么？”
然然神秘兮兮，壓低聲音：“防狼噴霧，晚上抓賊用。”
湘琴不置可否。
下午有初級茶課。年后，總校派了新人來授課。
湘琴需要跟課，確保在她進茶山前，新人能將課上得得心應手。
課堂上，見到了楠姐。她還是一副開朗的笑模樣，課堂上也表現得很積極，很風趣。
課結束時，楠姐說要請湘琴吃飯。
湘琴欣然答應。
她們吃的是自助烤肉。喝了一天的茶，確實也需要補補。
拍照給盧余。
倆人邊吃邊聊。
楠姐倒了兩杯果味酒，一杯給湘琴，一杯留自己。
“咱倆干一杯吧！”楠姐說。
“好！只是，為什么干杯呢？”湘琴疑惑。
楠姐想了想，呵呵地笑著，“為你跟小盧訂婚而干吧！雖然微信說過恭喜了，但我還是想當面再說一回。祝湘老師跟小盧良緣早結，幸福一生！”
碰杯，一飲而盡。
湘琴聽出楠姐話里的羨慕，惋惜地說：“楠姐，你跟大哥……”
楠姐似不以為意地一笑，“分了。他不會再回燕城，我也接受了父母介紹的對象。”
湘琴壓下心底的黯然，“那他……”
楠姐淡淡地說：“他住南城，有車有房，對我也還行，是不錯的結婚對象。父母催得急，我們春節就在老家領了證。后天，我就要搬他那里了。從此以后，我要忘記過去，好好地生活。”
湘琴幫楠姐滿上，碰杯。
“楠姐，你可一定要幸福！”湘琴盡量笑著。
又是一飲而盡。
楠姐說：“會的。”
從烤肉店出來，兩人各奔東西。
湘琴迎著風，心緒萬千，給盧余發微信。
香芹：[楠姐結婚了，對象不是大哥。]
盧余打來視頻。
湘琴忙接。
鏡頭里，盧余一身家居裝扮，正慵懶地躺在沙發上，有點憔悴，眼里卻閃著光。
湘琴：[你今天不忙？]
盧余：[忙。不過，老爺子出門了，讓我先休息兩個小時，晚上繼續。]
湘琴：[好心疼。]
盧余笑了，[你今天還順利嗎？]
湘琴不想他擔心，[很順利。上課，午休，上課，沒什么特殊的。]
盧余慵懶地嗯了聲，[那就好，發來的三餐照片，我都看了。早上中午還行，晚上的有點油，以后要少吃。]
湘琴嘟囔：[又不是我想吃，是楠姐請的。]
盧余伸手，做出撫摸她頭的姿勢，[少來。吃烤肉的主意，絕對是你出的。]
被無情拆穿，湘琴只能承認。
盧余好心情地笑起來。
湘琴遺憾：[楠姐跟大哥真可惜，這么多年的感情，終究抵不過現實的殘酷。]
盧余也嘆了口氣，[那也是沒辦法的事。你想我沒？]
湘琴偏嘴硬：[不想。]
想了想，又說：[你在攢老婆本，我可不敢耽誤你。]
盧余一愣，笑了，[粥店老板娘說的？也對。]
聊著聊著，盧余已經疲累地睡著了。
湘琴輕輕說了[好想你]，就心疼地掛斷了視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