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婷羨慕地看了一眼湘琴這邊,心酸地胡亂撣了撣身上,理了理凌亂的頭發,猶豫著摸出手機,走到稍光亮處,去撥打報警電話。
“這里是……我遇到了歹人……”
很顯然,經歷剛剛驚心的一幕,蘭婷已經平靜了許多。
電話那頭,似乎提出了質疑。
“嗯,我確定,速來。”
蘭婷掛斷電話,朝盧余這邊揚手,晃了晃手機。
盧余似不在意,牽上湘琴的手,旁若無人地經過蘭婷身邊。
溫聲:“走吧。”
“好。”湘琴溫柔地笑,也似旁若無人。
一對戲精!
蘭婷看不透,只知被忽略了,被拋棄了。
她看了一眼靠墻坐著未醒的歹人,心慌懇求:“琴姐,能不能陪我等警察來?”
自上次咖啡館,她順利求得湘琴幫助,便篤定女人對女人更易心軟,所求更易如愿以償。
但這次,她想錯了。
湘琴聽了她跟歹人的對話,心里早有了幾分計較,不想讓她再輕易如愿,甚至起了逼一逼她的念頭。
蘭婷本性不壞,就是有點不撞南墻不回頭。
湘琴看了一眼盧余,淡淡地對蘭婷說:“不能。”
蘭婷一愣,可憐兮兮,“為什么?”說話時,還上手想拽湘琴的衣角。
湘琴往盧余這邊挪了挪,巧妙地躲過了。
蘭婷自覺沒趣,悻悻然收回手去。
盧余心領神會,故意問湘琴:“你不是餓了嗎?”
湘琴忙笑說:“嗯,好餓。”
一問一答,有股子黏糊勁兒。
倆人似懶得再理蘭婷,親昵地往胡同口方向走去。
蘭婷急了,快追幾步,略帶哭腔,“琴姐,你們走了,萬一他們醒了,我該怎么辦?”
湘琴停住,沒有回頭,好似心軟了。
盧余冷淡地說:“該怎么辦,就怎么辦。自己做的錯事,后果就該自己擔。我們能救你一回,還能救你一輩子?我們走。”
這是在敲打。
再說了,他下的手,他自是知道,那倆貨不會那么快醒。
他跟湘琴一樣在等,等蘭婷知趣后,自然知道該怎么說。
湘琴順著話音,“好。“
不容蘭婷分說,盧余已帶著湘琴,又走出數步遠。
蘭婷沒有追上來,頹然蹲坐地上,欲哭無淚,狼狽至極。
她在想,在取舍。
忽然,又決然掙扎著起身,揚聲:“琴姐,你要走了,可別后悔!”
雖然話說得很不中聽,但總算逼得她松了口。
湘琴跟盧余相視而笑,回過頭來,等候蘭婷跟上來。
蘭婷明白,快走幾步,停在湘琴這邊。
“后悔什么?”湘琴笑問。
蘭婷氣勢低下去,低聲試問:“琴姐,可知我為什么這么慘?”
湘琴等待她說下去。
蘭婷說下去:“我惹了人。”
“劉哥?”盧余問,不帶驚訝。
被猜中。蘭婷很驚訝,“盧哥知道他?”
盧余平靜無波地說:“不知道,剛聽你們說的。還有,稱我盧先生就好,我跟你,沒那么熟。”
蘭婷明白了他所謂的你們,“好,盧先生。劉哥是他們組織的頭目,聽說,原來是做記者的,因為得罪了云凡的高層,觸犯律法而入獄。出獄后,他發誓要報仇雪恨,就糾集了一批人,明為打假,實為乘機報復。也有人說,劉哥不是記者,是個愛茶的人。他原想進茶圈的,承包過茶山,參加過茶文化大賽,后因心術不正,敲詐勒索,拋妻棄子,被茶圈徹底拋棄。”
“這些話,你該等警察來了,如實告訴他們。”盧余說。
“會的。”蘭婷頓了頓,“琴姐,你去茶山,要小心些。”
盧余心內一驚,面上仍不露聲色。
湘琴倒不以為意。她不信,他們的手能伸那么長。
“小心什么?”湘琴淡淡問。
蘭婷把知道的,和盤托出:“也是我偷聽到的,他們好像要對你進行報復。我本打算明天去報警,然后遠走高飛。我用你借我的錢,買好了車票。誰知道,還是被他們發現了。所以,才被人跟蹤,差點受欺負的。他們是想毀了我,讓我長記性,不要亂說話,以后乖乖幫他們做事。可我,不想。”
湘琴信她的話,“既然被發現了,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蘭婷無望地嘆口氣,“我是一步錯,步步錯。明天的事,明天再說吧。反正,我怕要丟掉我喜歡的花了。”
警車鳴笛聲,由遠而近。
“走吧,一起去看看。”盧余說。
蘭婷不相信似地驚問:“當真?”
湘琴幫她抻了抻褶皺的衣擺,坦然笑說:“本來就沒打算走。要不這樣,你會說這么多實情?”
蘭婷頓了頓,恍然,“多謝。”很明顯,聲音略帶哽咽。
從警局出來,湘琴只覺疲累得很,哈欠一個接一個地打。
“我背你?”盧余溫聲問。
“好哇。”湘琴笑。
盧余在湘琴前面彎下腰,示意她上來。
湘琴想了想,也就伸手,攀過他的肩,稍用點力,附在他寬厚的背上。
盧余趁勢勾住她的腿,起身。
湘琴的前胸跟盧余的后背,本隔著指寬的距離。
盧余起得猛了些。
湘琴下意識地攔緊他脖子,兩處身子緊緊貼合在了一處。
盧余的背脊明顯僵了僵。
湘琴也臊得耳根子紅了,慌亂之余,想盡快恢復指寬的距離。
“別亂動。”
湘琴聞言,果然不敢動了。
夜風冷,他們渾然不覺。回停車的地方,有兩公里遠。
盧余背著湘琴,慢悠悠地走,倒是難得的浪漫。
“我想幫一幫蘭婷。”
“怎么幫呢?”
湘琴知他不反對,便說出了心里的盤算。
“前幾天,慧慧抱怨缺人手,累人得很。不如,叫她去找慧慧。兩個花癡,總能碰撞一塊。”
盧余反問:“你不怕她給曾老師添麻煩?”
湘琴琢磨過這事,但她覺得蘭婷愛花是真,應該給她一次機會。
“你還是問問曾老師吧?她要不介意,也不是不可以。”盧余笑說。
湘琴親了親盧余的臉頰,“你怎么這么好。”
盧余只覺身子熱,好容易才稍平靜了下來,“這就好了?”
“就是好。”湘琴又親了他另一邊臉頰。
“別鬧。”盧余隱忍地制止。
湘琴沒意識到自己惹了他的火,想起內心的疑問。
“那倆壞人,你是怎么制服的?他們怎么睡那么久,到警局還沒醒?”
盧余笑說:“想學?”聲音極其溫柔,入骨的那種。
湘琴慵懶地“嗯”了一聲。
盧余穩了穩背上的人。
“這個,不用學。不過,我倒可以教你幾個簡單的招式,萬一碰到了壞人,也可以暫時自保。”
“好哇。”湘琴短暫興奮后,微微喪氣,“少哄我。我明天就要走了,就算現學也來不及。”
盧余說:“不哄你。明早就教,還來得及。”
其實,就算她不說,他也是這么打算的。蘭婷的話,總像一根刺,扎在他心上,令他不安。
既然茶區必須下,他就要為她多做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