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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稽古

【第五回】蔦娘入選五福晉,弘晝喜邀品春宮

其實雍正并非真怒,他亦對此秀女感到驚異。此柔弱一女子,為何說出此言?其答案雍正亦是滿意,但他更想試其底細。

“皇上恕罪。”烏爾登格雖跪下,但是面不改色。

烏爾登格知曉君無戲言一說,她相信自己不會被治罪,她想借此激怒雍正,以換取落選。

“那你又是否愿意入選?”雍正再問。

“回皇上,奴才不愿意。”烏爾登格道。

“為何?”雍正依舊不依不撓,“直言不諱,若有半點兒隱瞞,朕就治你欺君之罪。”

“是。”烏爾登格沉聲道,“奴才之所以走到最后一關(guān),是因為最后一關(guān)淘汰者,乃秀女之中佼佼者。來到紫禁城的秀女,都是有足夠的天資才可進。不管使銀或否,自身原因才是來到紫禁城的根本原因。來到紫禁城,可證明自己足夠優(yōu)秀,即使落選,亦會有許多才人佳子爭搶,便可擇得最好姻緣。荀子曰:‘君子生非異也,善假于物也’。選秀只不過是奴才借用來選擇好姻緣的。”

“好一個‘善假于物也’!”雍正笑了,“善哉!善哉!”

烏爾登格不知其為何不怒反笑,但也意識到不對,感覺自己弄巧成拙。她微微側(cè)目而視,發(fā)現(xiàn)弘晝臉上滿是笑容。此時心中暗叫:不好。

“汗阿瑪,讓她落選豈不是可惜了?”弘晳卻道。

潺湲曾告訴弘歷多多關(guān)注烏爾登格,如今弘歷見了,心中也覺得她乃一奇女子。

“汗阿瑪,此格格言之有理,亦是知書達禮之人。總有人說我滿洲人不動詩書禮樂,但是奴才以為若有吳扎庫氏入選,即可鞏固我滿洲統(tǒng)治。”弘歷道,“雖她不愿入選,自己并未做過之事所分析不過是道聽途說。入選不過后悔一時,落選才會后悔一世。”

“二位哥哥此言差矣,人家既然不情不愿,我們也不能不通情達理吧?”弘晝反而推脫起來,“說不定人家有什么難言之隱呢!二位哥哥既然贊賞她,又何必逆著她的心愿來呢?汗阿瑪,奴才忽然覺得,吳扎庫氏言之有理,多少女子不愿嫁入皇家,那種必須守得住孤獨耐得住寂寞的生活誰愿意啊?奴才還是不娶妻了,那樣反而耽擱了別人……”

“凈胡說!”雍正輕斥,“前陣子還嚷著要娶嫡福晉,現(xiàn)在又不要了!剛才吳扎庫氏說選秀的意義原因只是從整體上來看,但是并沒有從這一次選秀來看!”

烏爾登格當然知道,弘晳對她講過,實際上是為弘晝選福晉。

弘晝注意到雍正的暗示與態(tài)度,興高采烈地拿起如意,徑直走向烏爾登格。

看著弘晝遞過來的一柄如意,烏爾登格不知是否該受。受,毀其終身;反之不受,則是抗旨不遵。一想到當初因為守宮砂被弘晝害得那么慘,更不敢想象收下如意之后會面對什么——她害怕遇到的是毒打與算計。

但是她又想到之前弘晳告訴她,弘晝這些行為都是裝的。

“弘晝,給你說了這兩天別亂跑,得罪了人家,人家可不愿意嫁給你了!”雍正忽然道。

“汗阿瑪,您都知道啊!”弘晝假裝意外,“真是什么都瞞不了汗阿瑪啊!”

“吳扎庫氏,趕快接下如意謝恩啊。”烏拉那拉氏面帶著笑容走向烏爾登格,慢慢將她扶起來,打開她的手,弘晝將如意放過去。

烏爾登格喜歡烏拉那拉氏那樣溫柔慈祥的女人,因此這一瞬間她愣住了。反應(yīng)過來時,看到弘晝的笑容中似乎有一絲得逞的驕傲。

烏爾登格被特許住在儲秀宮思順齋(麗景軒),由弘晝生母裕嬪耿氏親自照料。

這幾天弘晝堅決不留在南三所,非要留在儲秀宮。耿氏知曉兒子前些日子干的“行徑”,為了促使弘晝與烏爾登格在婚前處理好關(guān)系,便自覺去景仁宮陪鈕祜祿氏打麻將。

弘晝自從得了烏爾登格,心情也好起來,他只等吉日到來就可以正式迎娶她。烏拉那拉氏專門派有經(jīng)驗的宮女嬤嬤教她婚儀規(guī)矩,她因為不想駁烏拉那拉氏的面子去學(xué)規(guī)矩,但是總是心不在焉。她心里面極不好受,想到要嫁給弘晝就極為不爽。就連老貴人都來勸她,說著弘晝的好處。烏爾登格也不好駁她的面子,只能默不作聲。

“五阿哥其實心好,體貼。”老貴人道,“是我把他奶大的,我知道這孩子的性子。他雖然天性頑皮,但是他很聰慧。或許你看他傻乎乎的,瘋瘋癲癲的,其實都是有苦衷裝的。”

“貴人,可是……可是我真的不喜歡他!結(jié)婚本來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我不喜歡他,我嫁過去就是守活寡,他只能把我當菩薩一樣供起來。”烏爾登格道。

怎么也勸不好她,弘晝也是苦惱。為了不讓烏爾登格煩心,有時候他還是回去南三所待著。

次日,烏爾登格正百無聊賴,此時一位少婦帶著兩個丫頭過來。只見那少婦:

【杏眼傳情,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耳上三釵,絳虹唇色,銀項翠玉。杏色暖黃裙,腳踏鑲玉鞋。正三品家世之貴女,弘晝之當家側(cè)福晉是也。】

又見倆丫鬟,其中一個:

【雪膚花貌,低眉頷首。素顏不以風騷,清水芙蓉之潔凈。幾素絨花,單釵配耳。位卑膽怯,柔弱是人憐,鳳凰羽下倚梧桐。】

有一個:

【花顏月色美嬌娘,繚繞青絲似二喬。琵琶箏弦笛簫賦,詩詞曲令霓裳舞。終日盼君君不至,梧桐枝下待日出。】

烏爾登格認定來者非富即貴,馬上起身要行禮卻不想對方先跪:

“奴才章佳氏給嫡福晉請安,奴才奉五爺和裕嬪之命見過嫡福晉。”

“別跪,先起來。”烏爾登格連忙扶起她。

這章佳氏乃弘晝側(cè)福晉,名杏雨。清初詞人納蘭性德有詞《浣溪沙》云:“蓮漏三聲燭半條,杏花微雨濕紅綃。那將紅豆記無聊。春色已看濃似酒,歸期安得信如潮。離魂入夜倩誰招。”

接著杏雨就給烏爾登格介紹兩位丫鬟。她且走到一位素凈丫鬟面前:

“這是崔雪瓔,是崔奇哲太醫(yī)的女兒。”接著杏雨又來到另一位丫鬟面前,“這是江浸月,是五阿哥身邊的宮女,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如今這兩個丫鬟作為您的陪嫁丫鬟,待您出嫁二位即為通房。”

雪瓔和浸月分別向烏爾登格問安行禮,烏爾登格也確實喜歡這兩位丫頭。這時便與杏雨談起來:

“姐姐如今幾歲了?”

“奴才庚寅年出生,倒長嫡福晉五歲。”杏雨道,“也該奴才喚您姐姐了……”

“那不行,你既長我五歲,哪有你反過來喚我姐姐的道理?”烏爾登格道。

“我乃側(cè)室,怎比得上嫡福晉尊貴?理應(yīng)我喚您一聲姐姐。”杏雨道。

“你聽過一句話叫作‘位卑則足羞,官盛則近諛’嗎?你若是因為地位而喚我姐姐,我就認為你是在諂媚。”

在這“姐姐妹妹”的稱謂上糾纏完后,杏雨帶著兩個通房離開。過不了多久,忽然兩個小丫頭興沖沖地跑進來。烏爾登格一見二人,笑逐顏開。這倆丫頭,原是從小就伺候烏爾登格的丫鬟瑯玕和玲瓏。

“你們兩個怎么來了?”烏爾登格興奮地問。

“我們一聽說格格入選后,就擔心再也見不到格格。好在五阿哥派人說需要有人伺候您,我和玲瓏就來了。”瑯玕道,“格格,這兩天我們都好擔心您,夫人都哭了好多次了。”

“我額涅還好嗎?”烏爾登格擔心地問。

“當然好了!”弘晝忽然從外面走進來,“除去朝廷的賞賜之外,我還特地送去三萬兩白銀,一百兩黃金,三十匹蘇繡錦緞,二十匹蜀繡錦緞,紅寶石兩顆,東珠五顆,小珍珠三盒,珊瑚樹一棵。”

“誰稀罕!”烏爾登格也不看他一眼,“這些東西我阿瑪額涅才不會喜歡,除了二房喜歡,沒有人會喜歡!”

“帶你去個地方。”弘晝道,“跟上來。”

“不去。”烏爾登格轉(zhuǎn)過身子。

“這是婚前流程。”弘晝道,“跟我去了我就許你額涅進宮來看你。”

聽到完顏氏可以進宮,即使烏爾登格百般不樂意跟著他去,但是還是去了。她一路上倒也不敢抬頭,也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那里面有很多宮女和侍衛(wèi)。而里面還有很多卷起來的畫。

“賞畫嗎?”烏爾登格問。

“算是吧。”弘晝道,“更重要的是學(xué)習(xí)。”

烏爾登格沒有聽懂他的話,但是想到能夠收藏在皇宮的畫一定是極品,于是她打算好好品鑒一下。

“這些應(yīng)該都是前朝名畫吧?這里可以看到《千里江山圖》和《清明上河圖》嗎?”烏爾登格問道,“紫禁城里面應(yīng)該收藏了很多名畫,應(yīng)該也有西洋畫師的話吧?我聽說西洋畫師的畫畫出來就像是真的一樣,但是平常沒有機會看到,想必這里應(yīng)該可以看到吧?”

“那些東西你若是喜歡,隨時可以去看。你若是喜歡那些夷人的畫,紫禁城里面的宮廷畫師就有夷人呢。”弘晝淡淡道,“你還可以找他們?yōu)槟惝嫯嫛!?/p>

烏爾登格滿懷期待地要欣賞畫作,心想這五阿哥總算來點兒正經(jīng)的了,可是打開第一幅畫的時候,烏爾登格只看了一眼,就馬上尖叫著捂住了眼睛。

“這是明朝的《花營錦陣》。”一旁的宮女介紹道,“五福晉不必害羞,奴才等也是奉皇后主子懿旨來執(zhí)行。您先看著,稍后奴才為您講解。”

光是看看已覺臉紅,接下來還要聽其講解,烏爾登格怎能不害羞?反而一旁弘晝滿臉期待,就等著對方講解。在嚴密的“規(guī)矩”之下,烏爾登格強行睜著眼睛去看。且不說那些圖畫,光是畫上面的題詞就讓她感到難堪。

“這是唐朝周昉的《春宵秘戲圖》,仇英摹本,上面的是唐明皇與楊貴妃。”宮女繼續(xù)介紹。

“可以不看了嗎?”烏爾登格悄悄問,“這不知道要看到何年何月。”

“看不了多久,一會兒還有人來演示呢。”弘晝道,“紫禁城可是收集了歷朝歷代的名畫佳作,自然有很多畫,很多人想看也看不到。專門給你看的,你不看不就是抗旨不遵了嗎?”

如今烏爾登格臉上已經(jīng)如同天邊的朝霞一般紅艷美麗,額頭上似乎鑲嵌著一顆顆的珍珠與水晶,此時就像是含苞欲放的嬌艷鮮花上被露珠親吻。

“怎么了?”弘晝明知故問,“很熱嗎?”

“不看了!”烏爾登格轉(zhuǎn)過身,“我……我都懂了,不看了……我有點兒不舒服,我先走了……”

烏爾登格也不顧旁人異樣又習(xí)以為常的眼神離開,弘晝倒饒有興趣地看著她的背影。可惜烏爾登格對紫禁城還不是很熟悉,左拐右拐也找不到路。反而在一個拐角與弘晝撞了一個滿懷。

“怎么?就這么迫不及待?”弘晝調(diào)侃道。

“你把我送回儲秀宮!”烏爾登格惱羞成怒,“還有,你說過讓我額涅進宮的!我還要見我額涅呢!”

“已經(jīng)叫人去請了,而且在我們大婚那一日他們也會來!”弘晝忽然撫摸這她的臉,“這么紅,這么燙……求人總要有求人的態(tài)度吧?這么快就不懂規(guī)矩了?”

“你走開!”烏爾登格想要推開他,“我不喜歡你!就算嫁給你又如何,你娶了我,我讓你守活寡!”

“我守活寡?”弘晝笑起來,“我們拭目以待。”

烏爾登格感覺自己又得罪了弘晝一次,不知道什么時候弘晝會又想到鬼點子來捉弄他。回到儲秀宮,竟然發(fā)現(xiàn)完顏氏已經(jīng)在等她。見到完顏氏,烏爾登格滿是委屈地撲進她的懷里:

“額涅,您帶我回家吧,我要回家。我不想待在這里,我想回噶哈里。這個地方真是無趣,我想回家和額涅在一起。我才不想嫁人,我要一直陪著額涅。”

可接著完顏氏說出一席話,竟讓烏爾登格號啕大哭。畢竟不知后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醉紫禁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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