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接上回,楚桂兒進(jìn)了耳房,且與纖裊寒暄幾句。見纖裊面色蒼白,雙目含愁,淚光閃閃,早已褪去過去的華麗與盛氣凌人,竟然清新脫俗。
“自從福晉走后,王爺表面生氣,實(shí)際上每日借酒消愁,朝堂上的事情更是不過問,皇上都罵過王爺好幾次了。”楚桂兒道,“相思之苦,不光女子,男兒也會有。更何況,您與王爺是結(jié)發(fā)夫妻,王爺對您情深意重。更何況,王府里面還有兩位阿哥呢!”
“王府……我回不去了……”纖裊搖搖頭,“我不回去,我不回去!是我對不住王爺,本來就不該回去。”
“王爺不怪您,只要您回去,王爺對您,待之如初。”楚桂兒道,“請福晉隨奴才回府。”
“我都說了,我不回去。”纖裊冷眼看著他,“我本來就有錯,回去了,就是丟了王爺?shù)念伱妫》凑噬弦惨獮橥鯛攲ひ恍赂x,哪里有我的容身之處!”
“王爺心里,永遠(yuǎn)只有您一個嫡福晉,哪有什么新福晉?”楚桂兒笑道,“福晉回去,不僅是為了自己和王爺,更是為了二阿哥和四阿哥。因?yàn)槟辉冢⒏缒顣偸菬o精打采,四阿哥也時常夢魘。”
“永璧……有王爺管教,很快態(tài)度就會端正;至于永瑸,讓崔太醫(yī)好生調(diào)養(yǎng)就好。”纖裊極力克制住內(nèi)心的哀痛,“他們會好的,沒事的,不會有事的……”
“福晉心里明明有著王爺和阿哥們,為何裝作什么都沒事?”楚桂兒冷笑,“您思念王爺,思念阿哥們,何必隱藏一切呢?”
“我都說了,我不回去!”纖裊怒道,“請公公回去,我不送。”
“您寧愿回娘家也不愿意回王府,倒是讓王爺傷透了心!”楚桂兒道,“王爺早就已經(jīng)原諒您了,是您自己跟自己過不去。”
“你從哪里知道我要回娘家!”纖裊瞬間怒了,“是不是平常,你都找人監(jiān)視我的一舉一動?以前就算了,到了這里,你們還是不放過我!我算什么主子,只有王爺才是真正的主子!整個王府都是他的奴才!”
“您息怒,您自然是主子!”楚桂兒賠笑,“整個王府都要聽您的,王爺對您,自然更加是寵愛有加,王爺?shù)钩闪四呐帕耍 ?/p>
“你住口!”纖裊高聲道,“你聽著,回去順便轉(zhuǎn)告王爺,我不回去!讓他趕快寫來一紙休書,然后,皇上就會賞他新福晉了!”
“福晉,過去您愿意為王爺擋刀子,如今王爺對您這一點(diǎn)兒要求您都不答應(yīng)?”楚桂兒冷笑,“福晉,您若真的覺得對不起王爺,并不是認(rèn)為離開他贖罪就可,而是應(yīng)該聽王爺?shù)脑挕!?/p>
纖裊沉默了。
“王爺想讓您回去,若真的要贖罪,就聽王爺?shù)脑挕!背饍旱馈?/p>
“……我考慮考慮。”纖裊猶豫道。
聽到這樣的回復(fù),楚桂兒很是得意,但是也知曉今日是勸不回去,便知趣離開。
“依奴才觀察,福晉已經(jīng)有了動容之色。”楚桂兒復(fù)命道,“之前從玲瓏那里得到消息,福晉打算回娘家居住,她兄長也正在為她修一處四合院,大概還有兩月就可以修好。兩月之后,就要接福晉離開。奴才有信心,在兩月之內(nèi)讓福晉回來。”
“既然如此,就逼她回來。”弘晝道,“你給那些修房子的人一些銀子,讓他們慢慢弄。至于白云寺……你讓人弄些手腳,好好苛待她!你經(jīng)常去看看她,算算日子,在她吃不飽穿不暖的時候給她送些東西——以我的名義,訴說關(guān)懷和思念。”
“嗻。”楚桂兒道。
“我看她還要倔犟到什么時候!”弘晝將一杯酒一飲而盡。
“王爺,今日已經(jīng)超量了,酒雖好,貪杯卻對脾胃不好。”楚桂兒勸道。
“我喝酒不需要任何人管!”弘晝拿起酒壺灌入,“我心里頭不爽,喝些酒。”
“舉杯消愁愁更愁,貪杯傷身啊!”楚桂兒勸道。
“醉了,就不知道什么是愁了!”弘晝搖搖晃晃地回到床上,“小裊兒,你回來了?”
楚桂兒嘆氣,將弘晝扶好,為他蓋上被子。
“唉喲小裊兒,過來,別跑,我親親……”弘晝傻笑道,“哪兒去了?別躲了,讓我抓到,我可要好好懲罰……懲罰你!”
楚桂兒安撫好弘晝,熄了燈,便讓人把香玉請來:
“你知道,王爺心里頭一直念著嫡福晉,如今嫡福晉又出府祈福去了,王爺心里便思念著。你跟嫡福晉長得相似,王爺也喜歡你,王爺正好醉了,可別怪咱家沒給你這個機(jī)會。”
香玉進(jìn)了臥房,聞到酒氣熏天,弘晝在床上說著胡話。于是香玉褪了衣服,躺在床上。弘晝只感覺有人來了,然而沒有點(diǎn)燈看不真切,又加上酒勁兒,竟真以為是纖裊來了,連忙抱住親吻:
“真是想死我了!小裊兒,你終于回來了,你哪里知道,我有多想你。你別倔犟了,回來多好!”
香玉心里雖知弘晝把自己誤當(dāng)作纖裊,但是也尋思著借此復(fù)寵,便笑道:
“王爺,奴才回來了,奴才再也不走了。”
“不走就好,以后,都不準(zhǔn)走了!”弘晝抱住她不斷親吻,“我真的好想你。”
“奴才永遠(yuǎn)不離開王爺。”香玉配合道。
她感覺身子逐漸發(fā)熱,多少年來她難得再與弘晝?nèi)绱擞H密,便興奮異常。忽然弘晝一笑,緊緊掐住她的脖子:
“我雖然醉了,但我不傻,不可能連自己的嫡福晉都不認(rèn)識!任何人都不能冒充她!裝成她的樣子來勾引本王,始終裝不像!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她可沒有你那么主動,每一次,她都是含羞帶怯的!妻妾的區(qū)別,你永遠(yuǎn)不懂!妻與妾侍寢的方式可是大大不同!更何況,嫡福晉身子還沒好,怎么可能侍寢?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你以為你是誰啊?你不過是我的一個格格,幾年不見我甚至?xí)擞心氵@樣一個人。你是妾,我隨時可以把你送給任何人!你再敢僭越,我讓你不得好死!”
弘晝松開手,一腳把她踢下床。香玉只是流淚,楚桂兒聽到動靜連忙將她趕回去。
“回去吧,給你機(jī)會,自己不懂得珍惜。”楚桂兒冷冷道,“連點(diǎn)兒小事都做不好,怪不得王爺差點(diǎn)兒忘了還有你這樣一個人。滾回去,好好收拾收拾自己,什么時候跟嫡福晉相像了,咱家再讓你來。”
香玉灰溜溜地回到靜女苑。
“琥珀,你瞧,我跟嫡福晉長得像嗎?”香玉問。
“整個王府,您與嫡福晉長得最為相像。”琥珀回復(fù)。
“那個狗奴才,當(dāng)自己是什么了!”香玉氣急,“一副半奴半主的模樣,我好歹也是半個主子,倒被他使喚來使喚去的,還害得我被王爺羞辱!”
“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什么貨色!”蕊蝶忽然走進(jìn)來,“以為有三分像嫡福晉就可以有嫡福晉一樣的福氣,以為王爺寵愛過幾日就可以越俎代庖了!還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癡心妄想呢!”
“你算是什么?整日去巴結(jié)嫡福晉,嫡福晉可有安排你去王爺身邊?”香玉蹙眉,“你算是個什么東西,怎配與我相提并論?”
“你就嘴硬吧!”蕊蝶冷笑,“嫡福晉對我很好,你應(yīng)該知道,以后無論誰繼承王爵,嫡福晉永遠(yuǎn)是王府權(quán)力最高者!我只要讓嫡福晉和阿哥們高興,等我到了暮年便會有著照拂;就算我紅顏薄命,嫡福晉也會看在情分上讓我風(fēng)光離去。”
“你真以為嫡福晉是去祈福了嗎?她是去當(dāng)尼姑了!”香玉道,“你的靠山?jīng)]了,你孑然一身,王爺又不寵你,你只能孤獨(dú)終老。我還年輕,比不上姐姐成熟穩(wěn)重!就憑我的美貌和家世,我完全可以頂替嫡福晉!”
“家世?你有什么家世?要么,你是副都統(tǒng)家的私生女,要么,就是副都統(tǒng)家的丫鬟,算什么家世!嫡福晉認(rèn)你這個妹妹嗎?”蕊蝶冷笑,“嫡庶有別,嫡福晉可是很重視這個的。你可有發(fā)現(xiàn),嫡福晉平日里最討厭粉紅色的衣服,最喜愛正紅色的衣服。嫡福晉連家里面的庶妹都不認(rèn),更何況你?嫡福晉自小就被家里面的姨娘欺負(fù),故從小最厭惡與‘庶’有關(guān)的一切,你算是個什么東西!”
“我是妾,你也是妾,你我都一樣,你憑什么羞辱我?”香玉冷笑,“嫡福晉不認(rèn)我,但是王爺認(rèn),只要我獲得王爺?shù)膶檺郏鯛斁蜁敕皆O(shè)法讓副都統(tǒng)認(rèn)我,我又是副都統(tǒng)嫡夫人的養(yǎng)女,就可以與嫡福晉算是一母所出的同胞姐妹,我完全就可以代替嫡福晉!那樣,阿哥公主都是我所生,世人皆不知她存在,只記得我!我有這得天獨(dú)厚的條件,而你沒有,所以你需要靠山。側(cè)福晉賢惠,自然不好依靠;嫡福晉位高權(quán)重,享盡尊榮,你自然要仰仗。不過,嫡福晉不會回來了!你倒不如來巴結(jié)巴結(jié)我,過不了多久,我就可以頂替她!”
“咱們哪里比得上她高傲!”雨晴走進(jìn)來,“大晚上你們不睡,我還要睡呢!靜女苑就這么點(diǎn)兒大,一個人說話就會雞犬不寧。以后王爺有了新格格,直接就往里面塞。哪里比得上二位福晉,一人一個苑。你瞧,嫡福晉就占了韞襲苑一整個北房,江氏和崔佳氏各占一個廂房,我們倒好,北房可住不得,四個人擠一間東廂房!蕊蝶,你跟著香玉在右耳房吵,我跟著淑音在左耳房就聽見了。淑音性子好不說,我可沒那個耐心!”
“你還真當(dāng)我想跟她一起睡!以后無論王爺有多少格格,都擠在靜女苑,北房不住人,西廂房還要留著給后來到格格。西廂房冬天又冷又濕,夏天酷暑難耐,我看讓鄭香玉一個人住進(jìn)去好了!”蕊蝶道,“雨晴,要不我們跟側(cè)福晉說說,調(diào)一下位置?”
“我才不跟她一塊兒住!你若想走,跟側(cè)福晉說,你要跟她一塊兒住。側(cè)福晉那里規(guī)矩繁瑣,心思又細(xì),我可不愿意去。”雨晴道,“你們安靜睡會兒,想見王爺,頂兩個黑眼圈可不行!這靜女苑中間一棵古樹,隱天蔽日,連點(diǎn)兒陽光都看不到,陰冷死了!”
雨晴氣呼呼地離開,蕊蝶白了香玉一眼,回到床上睡了。
香玉也只好回到床上,她已經(jīng)受夠氣了。她壓根兒不愿意跟這些格格一塊兒睡,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她自然也可以身居高位。既然如此,就要與纖裊極其相似。于是,香玉大半夜起來翻箱倒柜,然而衣柜里全是一些素色的衣裳。
“是啊,一個格格,哪有鮮艷的衣裳?除了江氏和崔佳氏十分受寵,我們這些不受寵的格格,王爺一輩子都不會待見。這靜女苑,真是靜女怨啊,活生生一個關(guān)著活死人的冷宮!”香玉嘆氣,“既然江氏瞧不見,我去她那里偷幾件兒她不常穿衣服應(yīng)該可以。”
說做就做,次日一大早,香玉就去拜見了浸月。浸月本不喜她,只是冷冷客套幾句,便要將她趕走,香玉只好作罷。剛剛走出,便被玻璃和琉璃叫走,一進(jìn)去,見雪瓔熱情招待,便也放松警惕。雪瓔也聽說了昨夜的事情,昨夜事過,香玉倒成了這個王府的笑柄。
“楚公公一直在王爺身邊,自然是好意,然而王爺喝醉了酒,脾氣壞了些,公公怪你不爭氣也是正常。”雪瓔笑道,“我那里有一些首飾和衣服,還沒用過,我也用不著,不如格格拿去,說不定,王爺就喜歡了呢?”
這恰好解了香玉的燃眉之急。
“我拿去不太好,畢竟是庶福晉您的東西。”香玉笑道。
“拿去吧。”雪瓔笑道,“咱們都是王爺?shù)呐耍匀粫r時刻刻都要替王爺著想。王爺思念嫡福晉,您又與嫡福晉有緣相像,自然可以緩解王爺?shù)南嗨贾唷!?/p>
香玉謝恩,成禮而去。欲知后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