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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稽古

【第二百三十五回】新年里弘歷提舊事,塵香苑梅落染雪紅

弘晝終于再一次得到允準,可以在生辰當日陪纖裊一夜。因不想被打擾,因此也給楚楓兒幾人放了假。然而纖裊時常躺在床上,忽然驚醒,因見弘晝在床邊,竟不知不覺靠在了他的懷里。

“皇上特意允準,我可以陪你一夜。”弘晝道。

“我一定是在做夢……”纖裊只覺恍恍惚惚,又因燭光下黑暗,不怎么看得清。

“小裊兒,這不是夢。”弘晝緊緊抱住她,“這么久不見,為什么你虛弱了這么多?”

“我終于做美夢了嗎?”纖裊嘗試用手去摸弘晝的臉,“你是……弘晝?我一定是在做夢,好真實的夢……我一定不要醒來……”

“小裊兒,你放心,我一定把你救出去。”弘晝道。

“你一定要來救我!”纖裊忽然撕心裂肺地哭喊,“我真的受不了了!他……他把我關起來,他用針扎我,用烙鐵燙我……你一定要救我……可是……可是我害怕我把你忘記了!不……你不要去仙源……不能去……”

“明明已經好了的,怎么又變成這樣了?”弘晝盡力安撫著她,“小裊兒,看看我,這不是夢……”

“你陪我一起賞梅好不好?”纖裊哀求著看著他,“蠟梅快要開了……臘月我們一起賞蠟梅,正月里,紅梅也開了,而蠟梅還掛在樹上。蠟梅不是真正的梅花,可是她開得更早,更早……”

“我陪你賞梅,可是你必須把身子養好啊!”弘晝嘆息,“最近我很得皇上歡心,想必過不了多久,他就會同意我接你出去。”

“下一次,你能把塵香劍帶來嗎?我想看塵香劍……”纖裊依偎在他懷里,“我想要你教我舞劍。”

“當然可以。”弘晝只覺被他抱住的纖裊身體冰涼,如同一具死尸一般:“你身上怎么這么冷?不該這樣的,我必須幫你……”

“夜臺朽骨,不比生人;如有幽歡,促人壽數。”纖裊望著他,眼里滿是淚水:“你莫要貪戀一時風月,這只會害了你自己。”

“可是這樣可以緩解你的痛苦。”弘晝道,“什么生生死死,人人鬼鬼,只要你好,什么都好。”

“你帶我……帶我……”纖裊忽然似乎陷入了更深的一層幻覺,“你帶我離開!我就要跟著你!”

“好,我一定帶你離開。”弘晝道。

一股寒氣中逐漸混入一股暖氣,銀骨炭似乎都沒有那么溫暖了。雪落下,紅帳起;古院里,臥鴛鴦;復天明,紅妝淚。

“一會兒我又要走了。”弘晝不舍得放開她。

“我也舍不得你。”纖裊縮在弘晝懷里,“正月里,你陪我在塵香苑過一個上元吧。”

“我會陪你的。”弘晝道,“你切莫憂傷,一切都會好好的。”

“昨晚上,是我害了你。”纖裊的眼淚快要流出來了。

“沒事,我身強力壯,熬得住。”弘晝道,“你一定要撐著你的身子,我會把你救出去的。”

纖裊答應了。

她知曉自己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窮途末路了。可是這又如何,她必須撐著身子。世上有太多身不由己了。

過去的粘桿處只是夏天粘走聒噪的蟬鳴,如今的粘桿處可以粘來染紅了的雪。塵香苑發生的任何事情,都會被弘歷知曉。然而雪中鴛鴦醉之事,弘歷亦是聽聞,實在不忍直面,也更是堅定了纖裊必除的決心。正月新年聲里,總有著不和諧的聲音。

“這是當年平西府抄到的一些書信,之前并沒有給你看,如今想來,你確實應該好好看看,免得養虎為患。”弘歷示意弘晝打開桌上的匣子。

“既然是當年的事情,隱患解除,便也不必舊事重提了。只是留著這些證據,可以應對無法預料的事情。”弘晝道,“無非是四十六的罪狀罷了,實在不屑一顧。”

“有些事情或許你感興趣,看看吧。”弘歷道。

弘晝大約猜到了些什么,然而天命難違,他只能打開匣子查看。里面躺著一張張信紙,有些墨跡已經模糊了,可是大體還能看清楚內容。弘晝認得,是纖裊的字跡。他并不想繼續讀下去,或許以前他還會耐著性子讀完,然后拿著信去與纖裊對質,可是如今,他實在不想再掀起什么風波了。他不想再提起那難回首的舊事了。

“讀完吧,這里面的都是你感興趣的。”弘歷道。

弘晝記得,乾隆七年,纖裊曾經對自己下毒,可是卻心軟了,最后被自己戳穿。那一刻,夫妻二人徹底決裂。可是在那之前,纖裊與弘晳多次書信往來,其中不乏有各種郎情妾意。同時,里面也有纖裊回復的以及提出疑問的如何神不知鬼不覺地除掉自己。包括他平日里處理的政事,偶爾跟纖裊說幾句,纖裊便告訴了弘晳。另外還有一些,似乎是纖裊特意從哪里刺探到的。甚至有些內容,像是直接來自題本文書或者奏折。再加上其中夾雜著一些郎情妾意污言穢語,弘晝見了極其惱怒。掩蓋在心里的傷疤再一次被揭開,還撒了一把鹽;不愿面對的現實再一次活生生暴露在自己眼前。

過去的纖裊,恐怕千方百計想要殺死自己,只是礙于情面不敢動手。也許這么多年,她心里還是念著那弘晳。這些信,過去自己沒有看到,如今看到了,又陷入了過去的痛苦之中。并且更苦,更痛。他臉上表情無異,只是頭上的青筋沒法掩飾他的憤怒。雖然里面只有纖裊的回信,可是光憑內容,他已經快要窒息。

……感君區區懷,難以訴情愛……

……心死如灰,妾雖憂愁,得君一幸,雖死猶生……

……但求一良辰美景,西窗燭下,鷓鴣聲里,溫情片刻……

……今無奈爽約,未能與君相約。然心似君心,故略訴之,冀君見諒……

……無奈每歲花謝燕去,雪壓風欺,妾身嫁一薄情郎,鴛鴦寒衾,苦不堪言。每與君共衾,未嘗不日思夜想。無奈深院寂寞,夜長夢多,終日思君君不至,終日盼君君不來……

讀到此處,弘晝緊緊攥著信紙,幾乎快要撕碎。讀完之后,他將信封放回匣子,故作輕松:

“不過是過往之事,不必再提。”

弘歷清楚地看到了弘晝的情緒變化,也不再多講,于是讓弘晝將匣子帶回去。路上,弘晝面色陰沉。楚桂兒見狀,也不好問什么。

“塵香苑的梅花樹實在太多了,院子里樹多了,就成了‘困’字,就把塵香苑的梅花樹全砍了吧。”弘晝淡淡道。

“主子,這些梅花樹都是您從各地尋來,從第一朵梅花開到最后一朵梅花凋謝,可以觀賞近三月。福晉向來最喜梅花,若是一朝砍去,恐怕福晉一時難以接受。”楚桂兒道。

“她也果真好意思!”弘晝冷笑,“皇上都明示了,想必他也同意我讓人去砍了梅花樹。我真想看看,她會是怎樣的激動!正月里紅紅火火,梅花確實多余了。”

纖裊正在書桌上整理文集,忽然聽到一陣嘈雜,接著她似乎聽見了梅花樹的呻吟。她想去看,可是楚楓兒攔住了她。

“福晉,外頭的事情,您還是不要去看了。”

“為何?我的心真的很慌,我必須去看看!”纖裊急切。

纖裊還是出去了,卻見一群人拿著鋸子正在砍樹。梅花在風雪中猙獰,梅雨落在雪地里,伴隨著一聲痛苦的哀嚎,梅花樹倒地了。弘晝在一旁看著,饒有興趣地盯著纖裊。

“王爺,不要砍了!”纖裊跪倒在弘晝面前,“王爺,求求您,不要砍了!”

“為什么不砍?”弘晝冷笑,“幾棵樹罷了,我想砍就砍!”

鋸子仿佛鋸在了自己身上,纖裊只感覺有一種痛從心口蔓延,一直布滿了全身。接著,弘晝取出匣子里的信,交給纖裊:

“來,當著我的面,念出來。”

纖裊打開信一看,幾乎快要暈死過去——他又是從何處得到這些信來?舊事重提,未必是好事。弘晝臉上極其不自然的微笑,讓纖裊極其痛苦。

“快念啊!”忽然一個巴掌打在臉上,纖裊幾乎要倒在雪地上。

她難以置信地看著弘晝,卻沒想到迎來下一個巴掌。她好不容易回過神來,想到了窟漣君子的囑托,坦然地念完了信里的內容。

“王爺,原來這些事情你這么快就知曉了。這也好,不必蒙在鼓里了。我隱藏了太多太多,居然最后還是被發現了。”纖裊輕輕一笑,“王爺既然惱怒,即刻處死奴才便可。”

“處死你?這太便宜你了,不可能。”弘晝冷笑。

梅花樹一棵棵倒下,纖裊只覺要被抽走了靈魂。待一切安靜下來,她獨自躺在雪地里。因瑾瑜二人放了假回去過年,塵香苑只有楚楓兒伺候著。

“福晉,外邊冷,我們進去。”

“幫我磨墨。”纖裊面無表情,卻忽然狂笑起來。

楚楓兒只覺得瘆人,卻如此照做。纖裊拿起紙筆,忽然不知從何處又翻出了兩張紙。楚楓兒略識得幾個字,只見上面寫著《一剪梅·一弄》和《一剪梅·再弄》。如今纖裊在紙上,寫下了《一剪梅·三弄》:

【殘雪冷光幽人行,梅落暗明,曲徑幽隱。弄斷命弦無處吟,雪也盈盈,月又暈暈。瑟風寒骨裹裘緊,青絲枯落,月線已斷。憶昔初識春宵歡,苦是注定,悲是認命。】

緊接著,又見纖裊譜曲,只見題名《雪夜梅香》,寫道:

【風輕盈,雪無情,元宵燈火明。暗夜來,迎風舞,誰見雪落幽幽靜?斷橋邊,塵香苑,凌寒問如今。梅欲燃,何薄情,只因愛已不見影。風雪無情,只見愛沉井,梅香雪掃低呻吟。摧梅折枝去,只怪人無情,無意爭春花易落。雪盈盈,雨霖鈴,梅落不如人無情。葬花吟,微風輕,無人來憐惜。紛雪臨,皎月映,何人復還來取情?心事靜,無人聽,淚痕闌珊冰。月色暈,情已盡,鴛鴦瓦冷獨寒衾。何時夢景,不見幽人吟,一枝春梅鎖人命。蒲扇雪梅引,琵琶戲游魚,不知真情有幾許。恨明明,雪暈暈,可惜梅殤已注定。】

清角變宮,變徵閏聲。纖裊先是用箏彈出,只因手指受過傷,不甚流利,更是一種淚落連珠子之感。

“主子,別彈了!”楚楓兒忽然跪下,“是奴才害了您!”

“別這樣叫我,皇上才是你的好主子。你在粘桿處辦事,便永遠效忠皇上,我不怪你。”纖裊輕輕一笑。

“您都知道了?”楚楓兒很意外。

“我早就知道了。”纖裊道,“我死后,皇上交給你的任務想必你也完成了。你也不必內疚,為皇上辦事,這是你的本分。”

“無論如何,您都是奴才的主子!”楚楓兒道,“主子明明心里悲痛,明明可以向王爺辯解,為什么要認罪?”

“本來就是我過去造的孽,皇上要殺我,也是意料之中。”纖裊輕輕一笑,“今日,是上元節啊!如果可以,明日,你讓我再見王爺最后一面,讓他帶上塵香劍。”

“主子,您一定要挺住啊!”

“挺不住了。”纖裊又抱起琵琶。

抱著琵琶,纖裊在梅花叢中一遍又一遍地唱著《雪夜梅香》。如同杜鵑啼血,哀鴻遍野。最后,她倒在了雪地里,任憑不斷凋零的梅花將自己湮沒。楚楓兒見狀,連忙將昏死過去的纖裊送進房里,隨后將此事告知了弘晝。

弘晝聞此,心中甚是愧疚。或許,是自己過于激進了。纖裊不是想看看塵香劍嗎?那他一定帶上。塵香苑的樹倒了,梅花似乎正在哭泣,靜候死亡的來臨。

纖裊也醒來了,在弘晝來之前她便醒了。她起身拿起毛筆,書寫最后的幽情苦緒。她曾經對弘晝說,自己會寫三首《一剪梅》,最后一首寫下,便是她的終曲。曲有誤,可有周郎顧?

最后一次落筆,寫下終曲的尾聲。畢竟不知后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醉紫禁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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