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晝想要阻止她,可是纖裊幾乎走火入魔想要喚醒他。很快他從噩夢驚醒。
“纖裊,纖裊啊!”
“主子,主子!”楚桂兒連忙掌燈。
“我的纖裊!有人欺負她!”弘晝哀嚎。
“主子,福晉早就去了。”楚桂兒輕聲安慰。
“她一直在哭,你聽啊!”弘晝幾乎瘋狂,“我的小裊兒,我的小裊兒啊……”
弘晝深陷夢魘之中,而纖裊,亦是夢魘的主角。
“你可是用完了罹霜可汗給你的東西,值得嗎?”窟漣君子冷笑,“沒事,我還可以讓他再來一次。”
“我想通了。你讓我對他的記憶消失吧。”纖裊苦笑,“我愿意與你重新開始,也愿意支持你的一切。只是,請你放過他。”
“你有什么資格跟我談條件?”他冷笑,“你本來就該忘記他,我們才是般配。”
“十年了,我都忘不了他,等待的過程太痛苦了,我等不到了……”纖裊已然絕望,“你放過他,我愿意什么都聽你的……”
窟漣君子也不愿與她一直耗著,如果她一直那樣倔犟,他還真的沒法征服她。
玉韞回到家,心事重重,白山見狀,便問情況。玉韞只是輕輕一笑:
“你想不想去京城念書?那樣,你可以更容易考上舉人,甚至進士。”
“姐姐,你答應他什么了?”白山擔憂。
“我決定,給和親王做妾。”玉韞輕輕一笑,“那樣,你就可以考上舉人甚至進士了。”
“阿瑪已經在擇婿了,再等一等,你千萬不能去京師!”白山道。
“我們一起去那里,王爺說了,讓你給他的小兒子當伴讀,之后會想辦法讓你考上科舉的。”玉韞道,“況且,我總感覺,我與他有些緣分。”
“姐姐,你真的決定了嗎?”白山握住她的手,“但是無論如何,我都要跟著你。阿瑪讓我保護好你。”
“我們一起去京城。”玉韞道。
“什么時候去?”白山問。
“就這幾天吧。”玉韞道,“收拾東西吧。這件事情,就不要告訴阿瑪他們了。咱們的縣太爺,在他們回來時會告訴他們。”
玉韞最重要的,是一盒書信。那一盒書信,是她已故額涅留給她的。她知道,烏林答不是自己的生父,而是自己的舅舅。這些書信,烏林答告訴過她,只有每年生辰的時候可以拆一封。
書信里提到,玉韞本就是京城人。
她記憶里始終有額涅模糊的身影。她還記得,她有一個哥哥。
“姐姐,又在看信了?”白山問。
玉韞和白山都知道,烏林答的發妻早已離世,烏林答是玉韞的舅舅和養父,董鄂氏是白山的生母和烏林答的續弦。董鄂氏是帶著白山嫁給烏林答的。因此,烏林答成了白山的繼父,便喚他為阿瑪;但是烏林答依舊讓玉韞叫董鄂氏為安布。
將兩個破碎的家庭組成一個復雜的家庭。
離開臨江的馬車上,玉韞思緒萬千。白山在另一馬車上,她和弘晝在一馬車上。
弘晝聽玉韞講到自己的身世,不覺唏噓。
“我的親阿瑪似乎早就離世了,額涅也早就去了。我的舅舅撫養我長大,可是我記得,我還有一個親哥哥,應該就在京城。可惜我忘了,他叫什么名字。”玉韞道。
“這么說,白山是與你沒有一點兒血緣關系的弟弟?”弘晝問。
“親情是不需要血緣的。”玉韞道,“但是血緣需要親情來維持。我只希望,王爺可以幫我找到哥哥。”
“當然可以。”弘晝道,“你知道你父母的名字嗎?還有,你原來姓什么?”
“我不知道。自從我認了舅舅為阿瑪,我便跟他姓了吳扎庫。至于原來姓什么,父母叫什么,早就不記得了。”玉韞道,“我額涅給我留了信,每年生辰我都會讀一封。可惜那里面,額涅并沒有透露太多。”
“王府里面規矩多,你到了之后,也得先學學規矩。當然,我不會對你太苛刻。就是有時也許我會帶你進宮請安、赴宴,若是沒有規矩,難免會受罰。”弘晝道,“你生辰是多久?”
“我只知道我是乾隆十年出生,至于生辰,阿瑪以我恢復神志的那一天算的。那一天,是正月十六。”玉韞道,“他們都說,我小時候很是癡傻,五歲那年忽然就好了。可是都說我癡傻,我卻偏偏有一點兒額涅和哥哥的記憶,那必然是我五歲之前的。”
“你說你額涅和哥哥可能在京城,你又怎么到吉林的?”弘晝問。
“我舅舅的好友是吉林人,我舅舅就與他一塊兒。”玉韞道。
“好吧。”弘晝點頭,“京師是整個大清最繁華的地方之一,我想這也是你第一次見到。”
到京城時,雖不見一望無際的平原上飛奔的駿馬,不見星星點點的野花,不見半年大雪覆蓋的屋頂,可是卻見到繡闥雕甍,雕欄玉砌。作為新入府的格格,玉韞必然要拜見福晉。聽聞弘晝帶回來一位格格,杏雨本也不在意。晨會時,玉韞便來請安。杏雨只聽聞她也姓吳扎庫氏,弘晝也告訴她他猜想玉韞是纖裊的遠親,而如今一見這面貌,也是極其震驚。
“起來吧,以后都是自家姐妹。你年齡小,凡事還得沉得住氣。”杏雨打量著她。
玉韞只見正位上坐著一位體態略為臃腫的婦人,頭發白了許多,臉上的妝容掩蓋不了皺紋。
杏雨也老了許多,自從雪瓔、纖裊先后離世,弘晝又不待見她,成日里過著這種冷清的生活。唯一讓她欣慰的是,她還有永璔這個養子孝敬她。只要自己活到最后,她便真正是王府的主人。
“我們的生活也是清閑,這么多年了,王爺就添了你這么一個新人。現如今王府的事情,是由二阿哥的嫡福晉博爾濟吉特氏處理。二阿哥也有孩子承歡膝下了,王爺還為他擇了側福晉李佳氏。我們清閑,有事沒事,你便來陪我說說話吧。”杏雨道。
“多謝福晉厚愛。”玉韞行禮。
深夜,永璧因大小瑣事而煩惱。又聽聞弘晝納妾,倒輕蔑一笑:
“他都五十了,還要納一個十五的。倒也罷了,所幸額涅去后他再也不管這些雜事,王府大權才能在我手中。”
“平日里我給阿瑪物色的佳麗,他都不瞧上一眼。現在自己帶回來一個,是好事。”朝魯門道。
“這陣子老四又不安分了。”永璧道,“他又拿當初完顏氏的事情來做文章了。要不是完顏氏生了鈺婳,我絕對不會讓她再在我面前礙眼!”
“誰年輕時沒一個沖動?他就沒干過什么腌臜事情嗎?”朝魯門嗤笑,“姐姐是阿瑪親自賜下來的,誰敢有異議?”
“你叫了她這么多年姐姐,也算是委屈你了。”永璧拉住她的手,“不提她了,反正給口飯她什么都能受著。”
“我雖然沒瞧到,但是據說,王爺新納的格格也姓吳扎庫氏,與額涅長得也極為相似。”朝魯門道。
“那就有意思了。”永璧輕笑,忽然想到什么:“莞兒她好些了嗎?”
“我去見過公主了,公主現在身子很弱。”朝魯門道。
“我就這么一個妹妹,想到她臥病在床,我就寢食難安。”永璧嘆氣,“她與額駙見面也難,跟我見面也難——真不知道誰定了這么個祖制,什么公主和額駙不能隨便見面!等這陣子忙完了,我去向皇上請旨,我親自去照顧她!”
“一切會好的。”朝魯門安慰。
玉韞直接被安排到了溢春苑,與弘晝同住。今夜,是玉韞第一次侍寢。
“姐姐,真的要去嗎?”白山問。
“當然了,你想想,你還要科舉呢!”玉韞正在描眉,“只是過陣子,你就不能跟我一塊住了。王爺給你安排了地方,你覺得怎么樣?”
“還行吧。”白山嘆氣,“姐姐,你說說,你十五歲,憑什么要伺候一個五十歲的老男人!”
“噓,這話你也敢說!”玉韞壓低聲音,“王府里面可不能亂說話!”
“我知道了。”白山嘆氣,“姐姐,你這樣打扮真好看。可是……我就是覺得不值!”
“怎么會不值?你想想,只要我去侍寢,王爺一高興,就會想辦法幫你中舉!”玉韞笑道,“你只管認真讀書便是!”
“姐姐,如果他欺負你了,告訴我,我幫你!”白山道。
“不要意氣用事!”玉韞道。
“姐姐,何必受這種委屈!”白山道,“姐姐,阿瑪還不知道我們來了這里。姐姐,我們是不是被騙了!”
“不會的……”玉韞淡淡一笑,面向鏡子,顧影自憐。
白山知道,玉韞自小性格就孤僻。除了跟他無話不談,跟別人,哪怕是烏林答,她都不是很愿意說幾句話。因此弘晝提出不要留信,玉韞很爽快便答應了。
“姐姐!”看到玉韞這副模樣,白山很擔憂:“姐姐,不管發生了什么,你要相信,我都會幫你!大不了……我不要功名了!”
“別說這種話!”玉韞道,“白山,聽姐姐的話,好好給八阿哥當伴讀。”
當夜,玉韞去侍寢。
一見到玉韞,弘晝便不能自已。
“快過來,我看看。”
玉韞注意到弘晝的書桌上有幾張畫像,上面的人貌似是自己:
“王爺平日里也有閑心畫畫?”
“是啊。”弘晝拿起一張畫與玉韞對比,“像,確實很像。可惜,就是沒法畫出全貌。每個地方,都沒法恰到好處地畫出來。”
“王爺畫的,是我嗎?”玉韞問。
“你覺得是嗎?”弘晝輕輕一笑,“明日我帶你進宮,這可是別的格格一輩子都沒有的殊榮。”
“進宮?”玉韞很震驚,“為什么要進宮?”
“我帶你去向皇太后請安。”弘晝道,“不過現在,我們……還有一些事情要做。侍寢的規矩……你會了吧?”
“我會了。”玉韞點頭,來到弘晝身邊,為他解衣。
“其實,也用不著這么多規矩。規矩是人定的,是可以變通的。”弘晝輕笑,“我們……來點兒好玩的……”
“怎么玩?”玉韞問。
“怎么玩都可以,只要……我們都高興。”弘晝忽然開始猛烈地撕扯玉韞的衣服,“終于讓我等到這一天了!我就知道,你不會走!”
“王爺,王爺……”玉韞受到驚嚇。
“這么多年了,你去哪兒了?看吧,被我找到了!”弘晝狂笑,“來,別怕,本王找了十年的女人!”
玉韞不明白弘晝在說什么,只感覺此時他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紅帳里,一樹梨花壓海棠;鶯啼聲,巫山難截云雨亂。
玉韞第一次受到這種感覺,不知為何,被激發出來的欲望。面前這個曾許白頭的白頭,到底給了誰白頭?弘晝也累得氣喘吁吁,床單上一點紅色讓弘晝極其滿意。
“看來,我還老當益壯啊!”弘晝感嘆,“是時辰了,你可以走了。”
妾侍寢的規矩,是不能過夜的。
玉韞被抬出房間,回到偏房。白山一直在等她。
“姐姐,他……欺負你了?”
“沒事……”玉韞擦擦眼淚,“只要王爺寵愛我,你就可以更好考上科舉!”
“姐姐,苦了你了!我在外頭聽到聲音,那王爺真不是個人!”白山道。
“別說這種話。”玉韞制止,“白山,聽話。”
次日一大早,因為弘晝要去上朝,便撥了丫鬟給玉韞,等自己上完朝再一同向皇太后請安。卻不料朝魯門前來,玉韞不知是何人,便要請安。朝魯門見狀,連忙讓玉韞坐下:
“安布切不能忘了輩分。奴才是二阿哥的嫡福晉博爾濟吉特氏,今日特來向安布請安。”
玉韞素來不喜歡與生人交往。
“安布是額涅的同族,而我這里也有一位姐妹是額涅的侄女。這是完顏氏,二阿哥的格格。”朝魯門讓烏希哈上前。
玉韞不知如何回答。
“完顏氏是額涅身前非常疼愛的侄女,你們既然同族,想必也聊得來。”朝魯門給烏希哈使了眼色,“我擔心安布一個人寂寞,便讓完顏氏陪安布說說話。”
玉韞輕輕點點頭。
朝魯門借口離開,此時只剩下烏希哈和玉韞。畢竟不知后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