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胃洗好了沒！？”

“洗好了，但是她吞服的安眠藥太多，發現時間又太晚，恐怕……”負責洗胃的護士很是擔憂。

手術臺上的女孩緊瞌著雙眸，周身毫無生氣，慘白的面容如同脆弱的瓷器，輕輕一觸即可裂成碎片，再化為煙沙隨風而去。

“主任，血止不住！”負責止血的醫生喊道。

他明明不停歇地給她的手腕止血，可那艷麗的鮮血卻像斷了線的墨水一樣不停地流出。

他也不敢用勁，先前因為稍稍用力，女孩手腕上原先幾條快愈合的傷疤又再次裂開并滲血。

主任盯著周身的儀器，神情凝重。

從送來到現在，女孩的各項指標都不正常，但又只是比正常指標偏低一點。哪怕這血不斷地流，她的血壓也只是降下一點并在一個新的平衡點上下浮動。

這是怎么……

“主任！”醫生的一聲叫喚打斷了主任的思考，他語氣緊張，“她的血壓在急速下降！但是血庫匹配的血還沒到！”

主任驚醒，猛地看向儀器，剛剛還很平穩的血壓突然開始瘋了一般的下降，與此同時，她的心率、呼吸率也開始下降。

“除顫儀！”主任吼道。

可盡管如此，心電監護儀上的數據也并沒有乖乖恢復，好似前面的平穩都是現在這場突如其來的暴風雨前的寧靜。

“滴，滴，滴——”

心電圖上的波形圖振幅逐漸減少，最后化為一條直線，屏幕上的所有數據也盡數消失。

急救室的緊張氣氛達到了極點，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主任不停歇地做著心肺復蘇。

五分鐘，十分鐘，二十分鐘……

“主任……”一個醫生沙啞開口，“收手吧……”

已經半個多小時了，這個女孩，已經沒救了。

除非有奇跡。

但這幾乎不可能。

主任面如死灰，他停手，眸光暗淡無光地看著躺在手術臺上的女孩，眼眶逐漸泛起紅色，他布滿血絲的眼睛里充斥著不甘和無能為力。

他抬頭看著時間，咬牙，啟唇：“宣布死亡時間——”

“滴滴滴！”沉寂許久的儀器突然發出歡快的鳴叫，與此同時，心電圖上平穩的直線開始變化，慢慢起伏成為波形圖，而那消失許久的數字也在這時突然出現，并不斷上升。

34，56，78，心率恢復！

這一定是急救室中最令人激動的變化。

一行醫生愣住了，尤其是那個叫主任停手的醫生更是僵在了原地，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

奇跡，真的出現了？！

主任最先清醒，他轉身，愣是把一群醫生吼醒了：“傻站著干嘛！繼續啊！”

待各項數據平穩，主任熄滅指示燈，把女孩推了出去。

門外是不同尋常的冷清，只有一個打扮十分華貴的婦女在等，還在滿臉不耐煩地來回踱步。

主任很是激動地上前和她說女孩身上發生的奇跡，和得到的回答卻是出乎他意料的冷漠無情：“知道了，我去繳費，等她醒了讓她自己過來。”

主任還沒來得及說什么，伏華君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主任轉頭，看著病床上依舊昏睡不醒的女孩，第一次陷入了無盡的迷茫。

跟出來的實習醫生是個年輕姑娘，她在看到急救車上下來的女孩的第一眼就認出了她，自然也認識伏華君。

她看到主任聽完了伏華君話之后便像個雕塑一樣定在原地不動，想了想，還是湊了過去：“主任，您是不是不認識她們兩位？”

主任是個勤勤懇懇的外科醫生，每天也就醫院和家里兩點一線，忙的時候一天到晚連手機都碰不到，假期也有額外的事情，常常把自己置于外界的事外。

他轉頭看著實習醫生，眼神示意她繼續說。

“她是時家的養女，叫什么……虞挽昭。”實習醫生指了指病床，又轉頭對著不遠處伏華君的背影努了努嘴，“那位，就是時夫人，她的養母。”

“收養了為什么不好好對待？”主任知道時家，也知道一些大家族會做一些慈善活動來提高自己的聲望，但是這……

實習醫生把所有聽說的事情都告訴了主任：“聽說是她不聽話，叛逆期重，總是愛瞎鬧騰。”

她臉上也帶上了鄙夷：“您想啊，時家大發慈悲收養了一個孤兒，可這孩子卻是個白眼狼，不識好人心，反過來給他們添了一個又一個麻煩，他們能喜歡她才怪嘞！”

主任總覺得哪里不對勁，反問：“難不成這孩子自殺也是叛逆？”

誰家叛逆期這樣啊？

又是吞安眠藥又割腕？

實習醫生聳了聳肩：“誰知道呢？說不定是她受不了冷待，想做點什么吸引她們。聽說她之前因為……”

話還未說完，一名護士急匆匆地趕來叫走了主任，說是一場車禍造成大量人員受傷，需要他去幫忙。

實習醫生話說了一半，不開心地嘟囔道：“還有老勁爆的沒說呢……”

好像和誰鬧緋聞來著？

她敲了敲腦袋，還是沒想起來。

算了，之后看微博就知道了，反正這兩天才發生的事情，就算撤了熱搜也避免不了廣大網友議論。

現在還是去觀摩前輩們的手術吧。

。。

病床上，一直假寐的女孩緩緩撩起眼皮，墨紫色的雙瞳中透著刺骨的冰寒，眼眸深處幾乎壓抑不住的暴戾像暴風雨來臨時的海浪一般不住地翻滾，隨時隨地都可能噴涌而出。

虞挽昭坐低頭看著還在輸血的左手和手腕上清晰可見的數道劃痕，眸色漸深。

有些人，喜歡找死，那她就……

成全他們。

虞挽昭面無表情地拔掉針頭，用大拇指按壓止血后，下床，順手拿起蓋在病床上的外套，向外走去。

剛準備進一間手術室觀摩前輩手術的實習醫生看到那張熟悉的面孔，剛準備開口喊，就被快步走來的虞挽昭拖去了一旁的空診室。

她把實習醫生抵在墻上，笑意盈盈地看著她，可手中卻不知何時從旁邊的辦公桌上順來了一根中性筆，筆尖就在實習醫生喉嚨前2毫米處，只需稍稍一動就可以扎進去。

虞挽昭柳葉般纖細的眼眸中散發出威脅的氣息，可那上勾的嘴角卻從未放下，她緩緩開口：“乖，別喊，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