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立時怒了,拿起長槍就要戰(zhàn)斗。
懷谷扶了扶額,上前去道歉。
“我二人來尋一重要物什,事關性命,可否容許我們進去。”
他說話溫和有禮,看著比一臉煞氣站在他身邊的封巖順眼。
少年冷哼一聲,眼里滿是這個年紀該有的意氣和張揚,“我們村不招待外地人?!?/p>
“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村是什么香餑餑?!狈鈳r抱臂嘲諷。
二人霎時劍拔弩張,另一頭忽然疾步走過來一人。
“阿川!”
他剛喊完,少年就跟個小鵪鶉一樣,氣勢頓時卸下去一半。
弱弱道:“哥?!?/p>
來人和被叫阿川的少年長得八分像,氣質卻完全不同,這人溫潤謙遜,眉眼有些郁氣。
他將弟弟拉向自己身后,回頭笑得極其溫和,“我弟弟被家里寵壞了,冒犯了?!?/p>
懷谷回笑,“無妨,是我們叨擾了?!?/p>
“我叫幸雨,這是我弟弟幸川?!?/p>
懷谷禮道:“在下姓趙,名懷谷,這是......我的朋友,封巖?!?/p>
幸雨微微頷首,“剛剛聽二位是來尋東西的,這天也快黑了,你們隨我進來吧?!?/p>
“哥!你看他們脖子上的傷口,一看就是逃命過來的......”幸川還想說什么,被幸雨冷眼打斷。
“不安好心。”封巖跟被門夾了腦子似的,冷哼道。
“你!好心當成驢肝肺,哥,別讓他進去!”幸川實在看封巖不順眼。
“需要你帶進去?”封巖冷笑,揮手就能把這個村拆了。
幸川氣炸了,拎著槍又要打架。
幸雨給幸川使了個眼色,讓他消停消停。
懷谷尷尬一笑,將封巖猛扯到自己身后,“抱歉,他腦子有問題?!?/p>
幸川哈哈一笑,“理解理解?!?/p>
封巖幾次想沖上前,被懷谷死死壓住。
進村的路比較窄,只容走一人,封巖走在最后,懷谷在他前頭。
封巖一腳踏碎面前支起來的枯枝,冷聲冷氣,“剛剛才說不招待外人,來個人又這么熱情,你確定他是真心實意的好客?”
懷谷與前面的幸川拉遠了些距離,“我們終歸是要進村尋物,好意還是惡意,也沒有什么區(qū)別?!?/p>
封巖一噎,到底是沒再說什么。
難得懷谷還愿意好聲好氣同他說話,封巖一路也沒給他添亂了。
幸川轉過頭,眼里滿是警惕,他沖著二人道:“你們給我安分點,要是給村子招來什么禍事,我饒不了你們。”
封巖當即翻了個白眼。
懷谷輕輕頷首,問:“不知這里是什么地方?”
“連我們這里叫什么都不知道,還說來找東西,也就糊弄我那又傻又好客的哥哥。”幸川語氣憤然。
封巖真想把他腦門撬開看看里面是什么,他哥哥看著比他精明多了。
懷谷對人族向來沒什么脾氣,道:“我只是算出大概方位,實不知此地叫什么,還望告知,我在這里謝過了?!?/p>
幸川將他上下打量一番,勉強回答道:“我們村名曰桃花村?!?/p>
他這句話剛落,他們就穿過人高的綠植,看到了村子本貌。
桃花村建在一座山谷下,此時正值暮春,山谷中桃花盛開,粉色的花海連綿不絕,如云霞般絢爛。
村口立著一塊歪斜的木牌,上面用朱砂寫著“桃花村”三個字。
“桃花村,原來是字面意思?!狈鈳r笑道。
幸川繼續(xù)道:“我們祖祖輩輩以槍道問世,與修習咒術的巫族是世仇,不過百年前巫族已經被我們滅了?!?/p>
懷谷能阻止魔族禍害蒼生,卻阻止不了人族自相殘殺。
他說這話時,滿是自豪。
唯獨一旁的幸雨低下了眸,久久不說話。
少頃,幸雨笑著抬頭,說:“這便是我們村,二位隨我進去吧?!?/p>
幸川在后頭拉了拉幸雨的衣袖,“哥,真讓他們進去,不會被叔伯給轟出來嗎?”
幸雨按住他的手,嘴角勾出一模讓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阿川莫憂,一切有我?!?/p>
幸川癟嘴,嘟囔道:“我還不是為他們好。”
懷谷剛踏入村口,就感覺到數(shù)道警惕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幾個手持長槍的村民圍了上來,眼神不善。
“你是何人?來此何事?”為首的一個壯漢粗聲問道。
懷谷拱手道:“在下趙懷谷,來尋一味救命的藥材?!?/p>
話都說到救命上了,那壯漢卻一點不通情理,長槍一揮就要趕人。
“滾滾滾,我們這兒能有什么藥材?!?/p>
封巖蹙眉,剛要發(fā)作,幸雨就站在了他們面前,對著那個壯漢說道:“李伯,這些是我的朋友,我會與父親稟明,還望李伯讓我?guī)麄冞M去安頓。”
那被叫李伯的壯漢臉色變得難堪,身后的村民亦是。
就算是祖祖輩輩的規(guī)矩,那也要講情理。
這村子這么排外,懷谷實在沒想到,只覺越來越蹊蹺。
看著幸雨兩兄弟,那壯漢冷哼一聲,收了槍,帶著警告意味瞪了懷谷和封巖一眼。
便撒手不管這事兒了。
幸雨笑著回頭,說:“實在抱歉,沖撞了二位。”
“無妨,是我們叨擾了?!?/p>
這里從外看著像是一個村,但里邊的建筑卻極其漂亮,綠瓦紅墻,好似誤入了人間皇城。
兩兄弟領著二人拐過九曲回廊,朱漆大門后露出一座精巧的小院。
院中有一顆高出房屋一半的桃樹,院門和房門這條路鋪著石磚,風起時滿院子的花瓣,叫人分不清哪里是路。
幸雨笑著介紹,“村里人少房子多,平日里不招待外客,兩位初來乍到,我便安排在這個院落如何?”
“多謝?!睉压让嗣g,按理說應該給錢的。
只是他們在萬念山什么都不缺,更出不去,哪來的錢。
幸雨似乎能洞穿人心,看穿他的窘迫,笑道:“來者既是客,哪有讓客人破費的道理。屋里物什一應俱全,若是餓了就叫我們?!?/p>
懷谷苦笑道:“不必,我們是修道之人。”
“原來是道長,失敬失敬?!?/p>
懷谷頷首,想了想,說:“實不相瞞,我與朋友是來尋一救命藥物,不知閣下可聽說過雙生花?”
聞言,幸雨倏地垂眸,右手虛握又在一瞬間松開,眼神復雜地看向懷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