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美最初休假的三個月,難受至極的,上了十幾二十年的班,因為拍打了人一下,輕輕一下,突然不能上班了,那個強制她休假的告知函那么復雜陰險,阿美像是發生車禍截肢了的人一時難以接受自己成了殘疾人一樣,內心承受巨大痛苦。后悔自責也不是,捶胸頓足也不是,罵娘也不是。
撇開那些黃生被約到農行和農行的人的尬聊,部門領導跟黃生說的算放屁的話,以及阿美和建打的幾個心急火燎的電話,這些都是無用的信息。阿美認為只能遵照告知函行事,黃生和英的那個電話也是作數的吧。
告知函明確阿美想上班需持醫院可正常工作的診斷證明,報行里審批。報行里審批是怎樣的批法,往壞了想被拖個一兩年拖失業,因為英已經提出過協商解除合同。
阿美本來計劃著好好地慢慢地干,實在干得累就申請調低級別,收獲和付出成正比,拿得少點工作壓力也小。黃生主要做投資理財,收入不高,阿美的收入是家里主要的收入來源。可是,阿美可能要失業了。阿美不知家里存款有多少,了解清楚后,粗略算算經濟賬,阿美認為她不工作的話,錢是不夠用的。寒暑假不能帶兒子旅游了,弟弟殘疾原本每月接濟他一些錢,失業的話也顧不上他了,甚至日常吃穿用度都得縮減。
而黃生一副達觀樣,阿美想他不算帳,還是對自己做投資理財有信心。阿美也不把她怎么算的跟黃生說,怕影響他的心態。阿美只一遍遍地問黃生,他是一家之主,說如果我不工作了,我們還能不能維持現在這樣的生活,黃生說沒問題的。
一次去BJ路在定點面包店用掉單位發的蛋糕券,那是圣誕前后的一天,天很冷。黃生先帶阿美去圣心石室大教堂看了看,又去了大佛寺參拜。玩完去面包店買面包,買了一大袋面包。到了飯點,阿美就站在路邊啃起了面包,黃生也跟著吃面包。面包是冰冷的,對面的一家飯店燈火通明,顧客盈門,若是以前,阿美早就去飯店了,但彼時阿美是沒有能量去飯店吃飯了。阿美跟黃生說,我總算理解妹妹帶兩個孩子去澳門玩,暴走兩萬多步,吃飯只吃路邊的牛雜店了。街邊有一家星巴克,黃生說我們去喝杯咖啡坐坐吧。在星巴克,熱咖啡喝下去,看看華燈閃爍的街景,阿美身體暖起來,盡管前路未知,心靜似水,也無憂也無悲。黃生也靜坐著,也似是無任何掛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