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利季生得風流韻致,言談舉止間帶著貴公子的清雅,臉上總是帶著三分笑意,不急不燥,不緊不慢,舒緩有序,穩穩地立在了米多等三人身前,若一道屏障。
錢淵今日兩次勝券在握,兩次被打破,憤懣憋屈。然而父親多有交代,他只能強壓激憤,冷冷地看向虞利季。
“玄使,您這是何意?”錢淵一字字著力吐出。
虞利季微微一笑,眼神冷冷:“人我帶走了,帳我們稍后再算。”
“玄使……”錢淵還想多說幾句。
虞利季瞥了一眼周圍,全身威壓凝聚形成水彈外放,衣袂飄動;護衛全部以他為中心,被飛射的水彈擊倒在地;鳥兒們也紛紛被擊落如雨;有幾只逃走的鳥,躲在遠遠的樹上擠作一團瑟瑟發抖。
一片死寂。
回眸特意望向米多,看她狼狽的模樣,看她全身依靠在林去病身上,虞利季不悅地皺緊了眉頭。
他走過去,伸手攬過米多,一把抱起。
“玄使。”林去病與米多帶著劫后余生的感激。
“手攬著我的脖子,抱緊了,我要空出手來為你治療丹室。”
對上米多吃驚的眼神,虞利季心中嫌她笨,還是解釋道:“你的丹室受損了。”
“我是想問現在?在這?”米多不禁揚高了腔調。
虞利季挑眉望了望周圍,又望回米多,意思是:不然呢?
米多無語地承認他是對的。
在絕對力量面前,哪都是主場,無人敢打擾。
米多聽話地抱住他的脖子,虞利季伸手將幽藍色的靈力輸入丹室,米多如絞腹痛得以緩解。
順手他又輸靈力給凌零,凌零臉色好轉,安穩了下來。
“抱緊了哦,掉下來摔著了可不許哭。”
虞利季自在地逗著神經緊繃的米多,完全不在意錢淵這幫觀眾。
米多不想理他,尷尬極了,卻又只能緊緊地抱著。
“放我下來吧,我可以了。”米多松開了手,無措得不知放哪。
“行啊。”
男子雙手抱著米多往上一拋,失重感令米多忍不住尖叫一聲;身體重新跌回男子懷中,再次被緊緊抱住。
米多氣得咬牙切齒,卻又莫名的安心。
虞利季含笑看著米多:“抱緊了。”
米多下意識熟練地抱住了他的脖子,解放了他一只手。
虞利季慢慢抬手,只見水榭四周的水化為無數水珠迅速上升,在空中聚攏凝結;男子的手再迅速落下,下一秒,“唰”的一聲,一塊巨型冰錐擊中整個水榭。
“咔啦——”水榭被冰錐劈成兩半,冰錐的尖頭正擊中錢主的金冠,碎冰四濺的同時,金冠也被擊碎,閃著金芒散落開來,錢主的頭發散開,衣和發散亂,無扎無束,任其飄拂。
這個形象,令米多想起了水妖。
水妖唱著迷人的歌,迷惑著過路的水手,只為了吃他們的心。
阿凰害怕極了,仍用力地拍打著翅膀,噴出火焰形成一道屏障保護著錢淵。
伴著火光,虞利季的臉籠著一層光暈,那紫色的身影如此高大可靠,那懷抱如此寬厚安全。
虞利季抱著米多,帶著林去病與凌零坦然離開。
“主人?”晴雨輕喚。
阿凰收起了火焰,擔心地看著自家主人,錢淵眼神深沉,只是默默抱起了它。在破敗的水榭中,少年的臉晦暗不明。
林去病帶凌零坐馬車回林家,虞利季完全不顧米多的反對,御風而行,房屋漸少,出了縣城。
不知行出多少里,天色漸暗,云層加厚成淺鉛色,略有些陰沉,虞利季的周身也彌漫著疑惑的低氣壓。
“我們要去哪?”
烈風吹得米多有點冷,忍不住往他懷中縮了縮,
虞利季沒有回答,看向米多蒼白的臉,隨便找了個林密山頭落下。
“哇,好帥。”米多強行活躍氣氛。
原以為會對上那張笑意盈盈的臉,誰曾想留給她的只是虞利季冷沉的臉和冷硬的下頜。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米多覺得尷尬,便閉嘴不再吭聲。
虞利季心神不寧,緊皺的眉頭卻說明他困在某處郁結無法想明白。
天已黑透,透過樹縫,在云層間中,月亮走出,帶來一片清暉。
云逐月走,明明滅滅,虞利季只是冷硬地站那,看向一片黑暗的遠山。
已入初秋,夜間氣溫降低,林間更涼。
米多靠著一棵樹,緊緊了身上的衣服,瑟瑟發抖地抱臂摩擦。
她細微的動作聲響,終于拉回了入定般的虞利季。
俊秀的男子回頭看她,直愣愣定定地盯著她,黑沉沉的眼睛空無一物,不似活物,伴著夜鸮的鳴叫,令人恐懼。
米多完全不知為何同一個人,給人的感覺完全是不同,這股氣場,這種眼神,令人不敢對視,她只得驚慌地假裝抬頭看天。
虞利季大步走了,沒有了遏抑感,米多深深松了口氣。
月亮走入云中,一片黑暗,僅她一人,風吹過樹木發出沙沙的聲音。
米多安穩地坐在那,不知為何心中篤定他一定會回來。
不一會,虞利季果然回來了,他還抱來一捆木枝,生起一堆火。
暖和而明亮,火光溫暖了男子的面容,他似乎平靜了不少,但過于平靜又顯得疏離。
“你丹室受損,沒有靈力,所以會像普通人一樣怕冷。”
米多擔憂地摸向丹室:“能好嗎?”
“十天左右不能用靈力,靈力慢慢補充上就好了。透支靈力對靈丹有損傷,以后切不可如此。”
“好。”
“幸虧你靈丹太弱,也沒多少靈力可透支,沒事的。”
完全沒有被安慰到。
“你知道四神獸嗎?”猶豫了一下,虞利季刻意又假裝不經意地問道。
“知道。”
腦中馬上回想起阿凰那香甜的味道,米多忍不住肚子“咕嚕”一聲。
一直沒好好吃飯,好餓呀。
滿腹的疑問沒有出口,虞利季多希望能趕緊解決,但終究還是起身為米多弄吃的。
不一會,火堆旁烤著幾只兔子野雞,讓米多詫異的是,男子還一臉輕松地牽來一頭野豬。
那野豬身形巨大,一對獠牙在火光的照映下寒光閃閃,它蔫蔫地跟在虞利季身后,一比較,顯得身材高大的男子都變小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