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沈清樾喝完最后一口湯，江雪霽做賊似的輕手輕腳走到門外探出半個小腦袋查看，沒察覺到特別的氣息，關起門走了兩步覺著不放心，回頭在門上貼上一張靜止符。
這樣就能防止有人，或者妖物偷聽他們談話了。
“哥你有辦法能確認小光頭是唐松月嗎？如果是，把他的魂引出來我們就可以回家。”
一堆人還在家里焦急的等著他們呢。
“恐怕不行。”沈清樾斬釘截鐵的說道。
“不能確認還是不能引魂？”
這點小事對于沈清樾來說不應該是小菜一碟，莫不是有什么難言之隱。
沈清樾握拳抵著嘴唇輕咳一聲，“舍利子，不見了。”
“什么？！”
簡短的一句話，六個字，驚動了江雪霽全身細胞，聲音都控制不住尖銳起來。
沈大佬，你最近翻車的頻率是不是有點高。
吐槽歸吐槽，但江雪霽心里清楚沈清樾不至于犯這種低級的錯誤，她垂眸思索片刻，道：“是從我們遇到小光頭時，它便消失了？”
白天在荒漠里，沈清樾表情有那么一絲錯愕轉瞬即逝，眼尖的江雪霽仍是捕捉到了。
看來事情比預想的還要復雜得多。
現如今哪怕是確認唐松月身份，沒了牽引物，想走都走不掉。
“小光頭現在才七歲，難不成我們要在這兒待上幾十年等小光頭慢慢進化成老光頭，功德圓滿掛掉才能重新尋回舍利子和唐松月的魂魄？”
還有一個重點，她的年齡會不會也跟著一起增長，進來的時候十八一枝花，出去的時候步履蹣跚一老嫗怕不是要把葉青嚇出心梗。
沈清樾：“應該不會，或許碰觸到事件的關鍵節點，時間會自動跳過。”
江雪霽：“就像影視劇演的那樣睜眼閉眼十年后？”
期待她哥判斷是對的，不然接第一個任務就失敗，青山的面子往哪里擱，估計封山那老頭躺被窩里都能笑出聲。
“既來之則安之，船到橋頭自然直，有哥在，我不怕的。”
自我安慰一通，和沈清樾分別后，江雪霽數著羊到半夜才勉強入睡。
沒想到，一大早就來了個討債的，把房門拍得啪啪響，江雪霽在床上翻來覆去堵住耳朵垂死掙扎也不管用。
仿佛她一刻不出來，外面的人就要敲到天荒地老。
“敲敲敲，叫魂呢，這是門，不是你的木魚。”火冒三丈的人頂著個雞窩頭嘩一下打開門，把門外敲得起勁的小光頭嚇了一跳。
“皇嬸，今日墨規城東市有大集，據說可好玩了，皇叔公務繁忙沒辦法陪我，皇嬸你想去嗎？如果你也想去，皇叔一定會同意我出門的。”
沈松月不止腦袋布靈布靈的泛著光，水汪汪的大眼睛同樣布靈布靈閃著光，像一只可憐兮兮的小狗仔想去遛彎，沒人牽著又不準出門。
然而江某人在他那一聲聲皇嬸下，感覺靈魂都要冒煙了。
“是姑姑，不是皇嬸。”單手扶著門框五指成拳的江雪霽笑得一臉和善的重新強調。
小光頭眨了兩下眼睛，乖巧的點頭，“嗯，我知道了，皇嬸。”
皇叔不反對就是默認，老管事爺爺是這么跟他說的，而且老管事爺爺非常贊同他這個稱呼，還給他獎勵一份奶糕以資鼓勵，所以，皇嬸一個人反對無效。
別看他年紀小，他聰明著呢。
江雪霽：“……”
小孩子家家童言無忌，較真你就輸了。
深呼吸調整好心態，江雪霽摸著小光頭滑溜溜的小腦袋，“出去玩是吧，走著。”
她已經放棄抵抗，愛怎么稱呼怎么稱呼。
東市大集不是一般熱鬧，在這里，不僅有人界的物品出售，更有妖界的稀奇古怪物件。
沈清樾管理的墨規城一向提倡人妖兩界和平共處原則，人分好壞，妖亦然，只要安安分分過日子的，墨規城都歡迎。
于是在大集的時候上街，隨處可見各種各樣還沒有完全轉換成人形的妖，乍一看江雪霽還以為在參加動漫展。
“皇嬸皇嬸，那邊有動物表演，我們也去看看？”
順著小光頭手指的方向望去，江雪霽無語片刻，人山人海的怎么擠進去，萬一不小心會發生踩踏事故的。
“逛了半天也累了，不如我們找個地方歇歇腳。”江雪霽終于體會到沈清樾當年帶她時的艱辛，活潑好動，精力旺盛，好奇心強的小孩真的太可怕了。
“可是我不累呀。”
“賣萌無用，我累了。”
江雪霽果斷轉身去找個歇腳的鋪子緩緩，然而沒走幾步便聽到小光頭垂頭喪氣的念叨，“小時候我一直在寺廟禮佛念經無事不準外出，有一次國師傳召，路過神武大街我偷偷撩起簾子看了一眼，山下集市真的很熱鬧很好玩，還有牽著孩子手逛街的父母……”
江雪霽：“……”
小孩，你現在年齡也不大就跟我扯什么小時候，還有，你是賣萌不成改賣慘了是吧。
你真的七歲嗎？姐可是看過名偵探柯南的。
“哎，算了，那邊酒肆二樓還有空位不，那里位置剛好可以看到你想看的動物表演。”
“可是皇嬸，那是墨規城最好的酒肆，我們沒錢。”能去酒肆二樓看動物表演當然最好，但是，墨王府窮也是事實。
沈清樾的錢都緊著軍需用，家里是能省則省，沒辦法，向朝廷要的軍餉遲遲未到，為了減輕負擔，王府都改種菜了。
江雪霽再一次被一個小孩整無語，心說：我們家是跟窮結了良緣不成，怎么走到哪窮到哪兒。
“其實鳳鳴樓是王爺名下產業，王妃若是想去，屬下立即安排。”負責兩人安全的夜鷹不說話則已，一開口必語出驚人。
江雪霽左腳拌右腳險些平地摔，知道墨王府其實不窮，只是表面必須讓別人覺得窮是一回事，被王妃兩個字噎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安排吧。”江雪霽無力揮揮手。
夜鷹收到指令屈指放到唇邊吹響一聲哨，暗處人影一閃立馬去執行任務。
舒服的坐在視野寬闊的最佳觀賞位置喝著茶，吃著點心看表演是多么令人心情愉悅的一件事，江雪霽終于也能體會了。
謝謝這個世界的沈老板友情贊助，小女子銘記于心，日后逢初一十五必定頭香奉上。
心里樂呵呵的江雪霽偏頭不經意一瞅，動物表演區后臺有個人慌慌張張跑出來在戲團團長耳邊說了些什么，戲團團長臉色一沉，急忙跟報信的團員走。
那個人手上的抓痕明顯是被動物抓傷的，而據說，這個戲團的動物都是開了靈智自愿跟隨團長賣藝為生，噱頭很好，吸引人也不擔心官府查。
商人逐利，賺錢嘛，不寒磣，但動物并非自愿乃是被逼，那性質就變了。
戲團團長此舉就是公然挑釁沈清樾在墨規城立下的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