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城知府在家翹著二郎腿聽著小曲,搖頭晃腦的,一手拿著折扇跟隨著鼓點晃,嘴里還輕輕配合著臺上的曲調唱和,一派悠然自得。
直到一人匆匆忙忙跑來附耳稟報,旭城知府大叫一聲,“何人如此膽大包天,待本府去會會。”
臺上唱戲的人,主人沒叫停不敢停,只能繼續唱著相送知府老爺遠去。
旭城知府等隔離區那邊暴動等很久了,一日留著他們知府一日不得心安,想把他們趕出城卻找不機會,如今機會終于擺在眼前,必須得好好把握。
懷揣著激動的心情趕到的旭城知府,人未到聲先到,“你們這些暴民反了天了,傷了大皇子貴體,通通拉出去就地正法。”
看著跪了一地的甲胄兵還以為大皇子發怒準備上前幫忙,眼角余光發現人群中站著的沈清樾,忽然腳一軟直接一路滑跪到沈清樾面前,囂張氣焰全無,渾身顫抖安靜如雞,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喘。
江雪霽納悶的看著彎成蝦米的人,無語凝噎。
一個大皇子,再加一個旭城知府,你們是來唱戲的嗎?表演的還是喜劇。
“下官不知墨王親臨,有失遠迎請墨王恕罪。”說著砰砰磕頭,真用力,額頭都磕出了血。
江雪霽:“……”兄弟,夸張了,悠著點,我哥又不是殘暴濫殺之人,至于恐懼成這樣?
心思縝密的無塵讀懂了江雪霽的面部表情,抿著唇把笑意壓下,道:“無愧之人當然不懼,他們都敬重愛戴皇叔,心虛狂妄之徒另當別論,畢竟皇叔長槍之下無冤魂。”
“哦……壞事做多了見到閻王當然得繞道走,不然小命保不得就丟了。哎喲,哥你打我作甚。”
后腦輕輕挨了一下,江雪霽怒目圓睜盯著沈清樾,滿臉寫著我不爽三個字。
沈清樾好笑的道:“誰是閻王?嗯。”
呃……
“哥我錯了。您是英武不凡的天上神君,那青面獠牙的閻王帝君配不上您俊逸出塵的仙姿。”
“油嘴滑舌,都是葉青把你給教壞了。”
遠在另一個時空的葉青狂打噴嚏,揉揉鼻子懷疑自己是不是感冒了,得讓陶菁菁給他泡杯板藍根喝喝。
無塵怎么也想不到殺伐果斷,清冷寡言的沈清樾私底下和江雪霽相處竟是這等鮮活。
他不由得感嘆,現在的皇叔才像是真正活著的人,而不是身為利刃毫無感情的殺戮兵人。
秉持著只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這一項原則,江雪霽拍完沈清樾馬屁,向前走兩步腳尖碰了碰躺地捂臉裝死的人,蹲下來放低音量說道:“給你臺階你就應該知趣哪兒涼快哪待著去,再敢囂張,我一刀……嗚,嗯……”
突然發不出聲音,江雪霽就知道自己被沈清樾禁了言,她回頭斜了一眼沈清樾,用眼神傳達自己內心的想法:沈清樾你再這樣我就要生氣了。
沈清樾淡定的與她用眼神交流:你想一刀切他什么?女孩子家家文雅一些,事情可以做,但話不能說太直白,威脅人也是要有技巧的。
哦,我明白了,趕緊給我解除禁言。
沈清樾眉尾一挑,江雪霽又可以開口說話,“那邊跪著那個,把你家大皇子小心抬回去,安心養傷,沒事別出來瞎溜達,懂否?”
被點名的旭城知府連連點頭應是,扶起不肯睜眼面對現實的大皇子匆忙且狼狽的離開。
回到他那豪華舒適的大馬車里,待走遠一些確認沈清樾他們不會聽到之后,大皇子發作了一通,把一副上好的琉璃茶盞都摔碎了。
“可惡,終有一天我要讓他們全都匍匐在本皇子腳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沈清樾,沈松月,還有那個女的,我要凌遲他們,把他們的肉一片片割下來,烤熟了再當著他們的喂狗,哈哈哈哈……”
幻想式的自我發泄過后,大皇子心生一條毒計,他想調用段家在旭城與池州邊界處豢養的私兵暗殺無塵。
沈清樾打不過,江雪霽身邊又有沈清樾護著,柿子挑軟的捏,大皇子就把目標集中在無塵這個還沒有資格繼承國師之位的掛單和尚身上。
大皇子在YY報仇大計,江雪霽也在就大皇子的品行問題議論起皇家私密。
話說大業當今皇帝乃沈清樾一母同胞的親兄弟,皇帝又年長沈清樾一輪,兄弟兩理應相互友愛,相互扶持才對。
但自古皇家多薄情,為了那個至尊之位,歷史上什么殺兄弒父,手足相殘的事例屢見不鮮。
如今朝廷里支持墨王的也大有人在,不管墨王這個當事人愿不愿意,他們非要把他推到風口浪尖當靶子。
這是奉沈清樾為皇,想蹭從龍之功還是嫌沈清樾死的不夠快,暗戳戳的補刀。
總之,在江雪霽眼里,那些都不是好人。
江雪霽一邊嗑著瓜子一邊說八卦,“現在皇帝也60了,怎的后宮就只有2位皇子,1個公主,子嗣如此不豐,那群老臣不得天天上奏催促廣納妃嬪?”
嚴格說起來是3位皇子才對,無塵曾經也是皇子,而且還是嫡長嫡出,不過因國師的一句話被皇家除了名。
之前他們見到的大皇子,認真算起來是二皇子,皇貴妃段氏所出,比無塵只晚生兩個小時,為人目光短淺,心狠手辣,簡單概括就是既蠢又毒。
最后的三皇子,現在宮里稱二皇子,皇后所出,無塵的胞弟,今年十一歲,從小體弱多病,大醫院院正診斷說此子恐活不過二十。
所以,就目前的局勢分析,最后能坐上皇位的非大皇子莫屬。
前提是沈清樾斷情絕愛孤獨一生,但江雪霽的出現,打亂了某些人的全盤計劃。
還有,沈清樾修煉的功法似乎能青春永駐,長生不老,按照正常年齡算,此時的沈清樾已四十有八,可他的外貌看起來永遠停留在二十八,二十年過去,未有任何改變,甚至和他在一起的江雪霽也一樣。
怎能不讓人心生恐懼,同時又暗地覬覦。
“皇帝身體因常年服用不正規含汞量過高的丹藥,這兩年病痛纏身,朝政幾乎都被外戚把持,你掙我奪,多方較量,朝堂烏煙瘴氣,真正辦實事的都不愿意待,請辭的請辭,調離的調離,日后再看到離譜的召令或者公告,不予理會便是,天塌下來,我來頂。”
這般大逆不道的話,也只有沈清樾能如此輕描淡寫的說出來,無塵是心生佩服的,同時也愿意跟著沈清樾干。
他是最守規矩的一個人,但對面的人是沈清樾的話,他愿意為了他的皇叔赴湯蹈火,在所不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