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帶走的小銅鑼心思單純，從未想過大人竟如此卑劣，壞得這般恐怖。

“救命，無塵哥哥救救我。”麻袋套頭的時候，小銅鑼拼命掙扎，奶奶的聲線喊破了音，純凈如水的瞳孔中滿是驚恐錯愕。

然而，無塵還在趕來的路上，無法像神仙一樣瞬間移動到他身邊拯救他出水火。

麻袋綁好套上韁繩墜在馬后，沈鋒心情頗為得意的道：“誰先來？”

“殿下，不如我們打馬球如何，剛好我們人數也夠。”

沒人敢回應他的話題，沈鋒也不介意，飛身上馬，嘲笑道：“一群膽小怕事之徒，有本殿下在，怕甚。”

他一夾馬腹，輕狂大喝，“駕！”駿馬飛馳，身后拖著還在蠕動的麻袋。

一圈，兩圈……直到麻袋里的小人兒再無動靜，沈鋒才在放肆的大笑聲中勒停了馬。

此時，馬場周圍草地也染上了點點血跡。

“抱歉無塵大師，大皇子在內設宴，無邀請函者不可進入。”沈鋒事先有交代，馬場的護衛也很為難，不得不將無塵攔下。

“據我所知，馬場歸屬旭城府衙，凡征用者須提前一日申請備案審批，那么請問，你們的大皇子的宴是臨時起意還是提前預定？若沒公文審批，他沈鋒能進，我沈松月亦能進。”

無塵有理有據懟的護衛啞口無言，他甩開擋在跟前的阻礙，小藍率先嗅到了濃中的血腥味，嗖的一下沖了過去，護衛反應過來再想攔已經攔不住。

無塵內心焦急，腳下不由得也加快了速度。

而騎在馬上的沈鋒發現匆忙趕來，滿臉擔憂的無塵，心情甚好，敞懷大笑之下又抽動了馬鞭。

小藍看著一閃而過的麻袋，奮力去追，遠處高臺上的人見狀，拉開長弓瞄準，隨后刻著符箓的箭矢破風而出，一道白光直射向奔跑中的貓。

感應到術法流動的痕跡，無塵瞳孔驟縮，高呼的聲音喊破了調，“小藍，快躲開！”

小藍身形靈敏，奈何箭矢有追蹤的效果，一箭穿透肩胛骨，飛撲想要阻止馬匹狂奔的小藍應聲重重落地，還險些慘遭馬蹄踩踏。

“你！”無塵乃佛門中人，修的是普度眾生，救苦救難積累功德換金身圓滿之法，輕易不動氣，不殺生。

但此刻，他的戾氣再也藏不住一瞬間爆發，他看到了沈鋒拖在馬后還在溢血的麻袋，親眼目睹小藍遭射殺，真的是射殺，若不是小藍避開了，那一箭射中的就不是肩胛骨而是心臟。

馬場的沙石像是感受到召喚一樣，飄到空中再慢慢聚攏，如沙塵暴不斷在攪動，飛沙走石，眾人嘰哇亂叫著四散奔逃找掩護，沈鋒也被甩下了馬，護著頭滾到一旁草叢中大聲嚷著護駕。

高臺處放冷箭的玄師沒見過如此大的陣仗，他只不過是師門派來保護大皇子的半吊子，能力是有但不多。

他怕了，趕忙用密語給無塵通話，“大師，我乃無量山門下弟子，馬場中驚現妖物，我輩出手除妖有何過錯？”我不舉報你與妖為伍，你竟還為了一只妖大動干戈，真乃我輩之恥。

后面那句他不敢直說，只能默默鄙視。

“你除你的妖，我殲我的惡，誰乃惡，汝自知。”抬手落下，颶風卷著沙石將玄師包裹住，血花四濺慘叫聲不斷，風停時，那人連塊完整的尸骨都找不到。

嚇得一群人面色鐵青，瑟瑟發抖不敢言語。

“無塵你要做什么，你敢，我是大皇子，我乃未來天子，你不能殺我。”

天子？皇帝老頭答應傳位給你了嗎？

無塵笑得邪魅，此刻的他不像正經和尚，簡直一魅惑眾生攝人心魄的妖僧。

沈鋒連滾帶爬的逃，還是被無塵抓回來壓在身下暴揍，“我不殺你，殺你豈不是便宜了你。”

話落，無塵一腳下去踩斷了沈鋒一條腿，疼得他發出殺豬般的嚎叫。

跛了腳可就無緣那個位置了。有什么比看得到卻碰不到，從高高在上瞬間跌入無間深淵更痛苦的事？

看著你在痛苦中慢慢煎熬，我會更加的愉悅。

江雪霽趕來的時候看到了，本想上去也來上兩腳，但見一旁受傷痛苦嗚咽的小藍，先看顧傷患，打人的事交給大侄子就好。

出門趕得急忘記拿她兜藥的小帆布包，江雪霽抬眼望著沈清樾，沈清樾搖頭無奈笑笑，從虛空中拿出一瓶藥丸放到江雪霽手中。

喂下丹藥，小藍蜷縮抽搐的身體緩緩放松，伸出舌頭有氣無力的舔舔江雪霽的手，嗚嗚的看著不遠處的麻袋。

江雪霽一怔，咬了咬唇把麻袋打開，小人兒已經被拖拽得不成人形，細嫩的皮膚劃破了一道道口子，血肉橫飛，鮮血淋漓。

她趕忙去探他的頸動脈，毫無生息，江雪霽痛心疾首的輕輕搖頭。

來遲了，已經沒救。

忽然，一道怨煞黑氣通過江雪霽的手指猛的鉆入她的體內，江雪霽震驚的同時感覺心臟抽疼，而且越來越疼，胸腔中有一股氣怎么都壓不住在她的經脈四處游竄，血氣一陣上涌，江雪霽呼吸亂了，再睜眼時眼眶通紅，甚是駭人。

沈清樾暗道不妙，按住江雪霽肩膀源源不斷給她輸送真氣，“小雪人，平心靜氣不要被怨煞侵蝕心智。”

痛，好痛，好恨，為什么，為什么要這么對我，殺，我要殺了那些人。

這是小銅鑼最后的怨念，執著不散匯聚成煞傳遞給了江雪霽。

江雪霽腦內仿佛有兩個小人在生死相斗，疼得整個人都要炸了。

噗的一下吐出一口血，軟軟的倒下，沈清樾趕緊將人接住，江雪霽虛弱的窩在沈清樾懷里一動不動。

“哥，我這是怎么了？”

沈清樾：“……”這件事遲早一天會來，防是防不住的，只有靠她自己化解。

“好好休息，睡醒了哥再告訴你。”

“嗯。”江雪霽聽話的閉上了眼。

沈清樾抱起江雪霽，走到無塵身邊，“去送送他，別讓他帶著怨念轉生。”

無塵心領神會，再補上一腳又引來一聲嚎叫，悲憤交加卻又無可奈何去念經超度慘死的小銅鑼。

沈清樾就這么抱著人居高臨下的鄙睨著痛哭哀嚎的大皇子，手指輕輕一動，彈出一枚冰針刺入沈鋒的丹田之中。

斷他一條腿算什么懲罰，他要讓他下半生永遠與床為伴，嘗嘗什么叫活死人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