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亂停止，沈清樾上前去探就近倒地的一只妖獸脈搏，眉頭緊蹙，轉頭看向江雪霽懷里的大熊貓，問道：“你方才精神是不是也差點被控？”
熊貓眨巴著眼睛算是正面回答了沈清樾的問題。
沈清樾瞇著眼睛若有所思，片刻后看向東北角，客氣的說道：“煩請墻角那邊的兄弟過來一下，有事情需要你協助。”
他話音一落，擂臺上的人紛紛朝沈清樾目光所示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一只圓成球的黃鼠狼趴在墻角邊上，身體抖如篩糠，旁邊還流著一灘可疑的黃褐色液體。
“我，我嗎？好的好的。”
雖然現在的沈清樾看起來和顏悅色，但黃鼠狼可不敢忤逆他的意思，摸索著爬起來，顫顫巍巍的走了過來，十來米的距離硬是讓他走出了咫尺天涯的感覺。
“不，不知小的有什么能幫到忙的？”黃鼠狼不敢抬眼看他們，抵著頭，說話牙齒都在打顫。
沈清樾倒了一盞茶水推到黃鼠狼面前，黃鼠狼意識到什么，腿一軟撲通跪地就要磕頭，可是空氣中有股力量在阻止他的行動，他就這么僵持著怎么都磕不下這個頭。
“不用緊張，我哥只是需要你幫忙印證一下猜測。”江雪霽大概知道沈清樾想做什么，放低聲音試著安撫驚慌失措的黃鼠狼。
現場唯二兩只沒有被控制的妖，除了熊貓小可愛就剩一只黃鼠狼，然而從戰斗力來看，食鐵獸是戰斗力爆表的，所以實驗目標便落在黃鼠狼身上。
“我能否有個請求。”黃鼠狼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大著膽子給自己爭取一點福利。
沈清樾眼皮都沒抬一下，淡淡的道：“說。”
“我，小的等級不高，能力低下，倘若真的發了狂，輕輕一拍肯定失去意識，可不可以不用遭雷劈。”
沈清樾：“……”
江雪霽：“……”
還以為黃鼠狼會趁機要點補償什么的，摳門的江雪霽都腦補了一場精彩絕倫的討價還價場景，沒想到，就這……
是她太過膚淺了，錢財乃身為之物，小命才是最要緊的。
沈清樾微微頷首，然而黃鼠狼從始至終低著頭哪里感知得到他的意思，無奈，江雪霽只好充當翻譯，道：“我們不用雷。”
聽到答復，黃鼠狼松了口氣，慷慨就義的端起茶盞仰頭一飲而盡。
接著沈清樾拿出從松山那里奪來的骨哨憑著他超人的記憶力原模原樣的復刻了他們吹過的帶有點東瀛曲風的調子。
黃鼠狼神色逐漸變化，嘴巴張長身體變大，猩紅的瞳孔閃爍著駭人的寒光。
整個樣子從畏畏縮縮到霸氣側漏，再被一棒子拍倒的狼狽，用時不到一分鐘。
誠如他自己所說，真的很弱。
“茶水果然有問題。”江雪霽道。
可是為什么其他強大的妖怪反應那般激烈，唯獨黃鼠狼和熊貓特別？
“其他妖獸我不清楚，我是今日才到的王庭，以往都沒出過山林，我的家鄉也沒有外人進入過。”熊貓頓了頓，忽然想到什么，繼續道：“這只黃鼠狼好像與我差不多時間到的。”
如果是這樣事情就有跡可循了。
倭人與雷豹早有勾結，暗地里將勢力滲透進各個部落，方便他們下藥做實驗，至于少數部族沒辦法接觸到的，或是實力弱得不堪一擊的，他們只能選擇性忽略。
如今為了逃命，他們提前把計劃暴露了，想要預防和幫助理智派妖族做出治療和改變就還來得及。
江雪霽抱著僥幸心理喃喃的道：“幸好這次我們來了。”否則讓事情繼續蔓延，后果將不堪設想。
“飛鷹，你先回城把藥備齊。”沈清樾掌心一翻，桌子上擺出筆墨紙硯，他唰唰唰寫了一頁需要采購的藥材遞給飛鷹，“通知玄懿……”
后面的話他還沒有交代完，周圍大霧四起，沈清樾趕緊起身逼近江雪霽，扣住她的腰將人死死攬入懷中。
“哥，我的心怎么這么不踏實，這次的時間轉變太過突然，無塵和小藍那邊是不是出事了。”心神不寧的江雪霽焦急的抓著沈清樾的手腕。
沈清樾也感覺到不對勁，輕柔的拍著江雪霽的后腦勺，“靜觀其變。”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干著急也沒有用。
不一會兒，大霧散去，他們所在之地已不是妖界王庭的比武擂臺，目下一片蒼茫，黃沙遍地，正午的太陽散發著炙熱的光芒照射著大地，人站在熱氣蒸騰的大漠之上，就像是一塊架在火上烤的肉，滋滋的冒著油，快被煎熟了。
熟悉的場景，熟悉的畫風，江雪霽抬眸朝遠處望去，然而這次并沒有看到一群趕路的戰士和一個小光頭，她心下稍安，不是進入奇奇怪怪走不出的無限循環世界就好。
“哥，我們要回墨規城看看嗎？”
沈清樾松開江雪霽，拉起她的手道：“走吧。”
這次不定又有什么出其不意的事件在等著他們。
兩人走了沒多遠，長空之上傳來一陣鳥鳴，江雪霽抬手擋在額前朝上望去，果然看到赤鷹的身影，它大只了不少，雖然想抓著它的爪子過河仍是不可能，但它背上能馱東西了，仔細一看還是個精致的木盒子。
“赤鷹。”江雪霽高興的揮了揮手，赤鷹盤旋落下。
“這是什么？給我的禮物？”江雪霽開玩笑似的說著，待沈清樾解開綁在赤鷹背上的盒子，偏頭過去和沈清樾一起看。
然而盒子打開之后，里面紅綢包裹的不是信件，不是令牌或者其他珍貴物品，只是一盒子的灰。
江雪霽的笑容僵在了臉上，木訥的抬眸看著同樣神情嚴肅的沈清樾。
盒子裝灰，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吧？
“哥。”江雪霽喉頭哽咽，艱難的喊了一聲沈清樾。
沈清樾喉結上下滾動著，不可察覺的輕微嘆了一口氣，抬手掌心向下在盒子表面上掠過，骨灰中的顆粒慢慢凝聚成一顆拇指大小，通體散發著淡藍色光澤的珠子。
珠子里隱約還蜷縮著一道模糊的人影，不用說肯定是唐松月的魂魄錯不了。
剛來到這里的時候，江雪霽每天都在盼望著能夠快些回到原來的世界，現在終于愿望要實現了，可她卻怎么都高興不起來。
好多關于一千年前沈清樾已經忘記的事情漸漸浮出了水面，再給他們多一點點時間也許就能查出當年沈清樾為何會入魔的真相。
然而事情就這么戛然而止，江雪霽怎么能甘心。
赤鷹將東西送到后憑空消失了，江雪霽急忙想走出去，回墨規城，可惜，無邊荒漠周圍仿佛有一堵看不見的墻，攔住了他們前行的方向。
“可惡！”江雪霽忍不住仰頭憤怒的對天長嘯。
沈清樾走了過去，摟住她在她眉心落下一記輕吻，“那些事情已經過去很久了，就算查到了我是被人陷害的，一千年過去，陷害我之人已不知輪回幾世，難道小雪人要找他的后世為我出氣？”
“哥……”江雪霽埋頭在沈清樾懷里，聲音悶悶的，就算知道于事無補，她還是覺得很難受。
“好了，回去吧，葉青他們也等急了。”
江雪霽點了點頭，沈清樾捏著那顆舍利子向上一彈，舍利子漂浮在空中悠悠轉著圈，環境再一次發生變化，等他們睜開眼時，已經回到了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