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光顧著看熱鬧，都回去忙自己的事，散了，都散了！”許湛打發走眾人，表情復雜地看了眼杵在原地一動不動的蘇銘。

他木然地站在那里，凝視著地面上的照片，目光沉沉，深不見底。

相框碎了，便再也拼湊不回原樣。

照片也一樣，不管他怎樣精心修復，中間的裂痕仍然清晰明了，無法掩藏。

許湛忍不住嘆口氣，蘇銘的辦公室是協會的禁地，沒有允許，任何人不準踏入。那張合照對他來說意義深重，外人碰都碰不得，更別提打碎相框。

許湛取出門背后的掃帚，清掃掉地上的玻璃碎片，倒進垃圾桶里，撿起地上的照片擱在桌上，轉頭對蘇銘說道：“你這次做的有些過分了。瞧瞧你剛才那張黑臉，把人家姑娘嚇成什么樣了？”

蘇銘冷冷看了許湛一眼，走到桌前把照片放進抽屜，抬手抹了把臉，“誰讓她那么多地方不去，非得跑這來。”

許湛隨意往桌角一靠，神色嚴肅，“這事責任在我，忘讓瞿南囑咐秦夏不要隨便進你的辦公室。”

他話一說完，屏聲靜氣等待蘇銘開口，蘇銘似乎不愿搭理，未發一語。

許湛繼續勸道：“秦夏來協會也有些時日了，我雖然和她共事不多，但也大概了解，這姑娘吧，雖然性格直來直去大大咧咧，但不是做事沒分寸的人。她的工作能力，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除了不該喜歡你，人家也沒做錯什……”

蘇銘冷眼掃來，許湛識趣住嘴。

他與蘇銘算是發小，幼時相識便一見如故，高中同班，大學又有幸分到同一學院。

只有他才知道，蘇銘在外風光無限，背地里卻獨自承受許多苦楚。許湛親眼見證他如何從天真爛漫的孩子變成如今這般模樣。蘇銘怕有朝一日被某些事擊的潰不成軍，用清冷孤傲、不近人情的外殼偽裝自己。

許湛見蘇銘臉色緩和，遲疑開口，“秦夏人長得漂亮，性格也挺活潑，我琢磨她和你這冷冰冰的個性還挺配，你要不要試著……”

故意將話只講一半，后邊的，讓蘇銘自行體會。

地上殘留一塊玻璃渣，蘇銘彎腰拾起，捏緊掌心，任由渣滓割的掌心生疼，“許湛，你還不清楚么，我現在有比戀愛更重要的事，根本沒那個閑心去談兒女情長。”

許湛識相點頭，接受與否是蘇銘的私事，他作為好兄弟也不方便過多摻合，“行，你要是實在不愿，直截了當地拒絕，別耽誤人家。”

“嗯。”蘇銘淡淡回了句，不想再談論這些，他打開電腦調出文件，抬頭對許湛說：“你上次交過來的代碼有bug，老師讓修改再重新提交，你要不要過來看看？”

許湛心里的小人兒大肆咆哮，就不該多管閑事，往蘇銘這工作狂面前蹦跶，連忙擺手，協會一堆爛事兒，哪抽的出時間改什么代碼，他雙手合十，“蘇銘，都是兄弟，你幫幫我吧！樓下還有事，我先下去了！”

丟下這句話，許湛溜之大吉。

蘇銘沒和他計較，平時幫許湛改代碼的次數多了去了，最初還會要挾許湛請客吃飯，后來次數越來越多，也懶得再讓他做什么。

拖出沙發椅，坐了上去，單手滑動鼠標，瀏覽屏幕上的代碼。

腦海里莫名被那道破門而出的孱弱背影占據，他晃晃頭，試圖集中注意力，卻無果。

玻璃碎片還被緊攥在左手，蘇銘攤開手掌，掌心處早已被割破，滲出猩紅血絲。

把碎片丟進垃圾桶，擦掉血跡，無奈捏捏眉心。

或許真如許湛所說，他對秦夏的態度太惡劣了。

他嘆口氣，點亮手機，找到群里秦夏的名片，申請添加。

備注信息是：

——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