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里?!”趙瑜疑惑地說。
“別去了,這關頭還去干什么。”瑾玉母親憂愁地說。
“去吧,沒關系。我想爸爸了,非常想他。”瑾玉說。“我也想去看看那里的楓葉,這個時候那里一定非常非常美。”
原來明天是瑾玉父親的忌日,在這個時刻她格外地想父親。瑾玉的父親因腦部腫瘤而去世。在那個時候,在偏遠山區(qū)的農(nóng)民得了癌癥就得聽天由命。很長時間以來,瑾玉對父親甚至有些怨恨,因為她認為自己的病是源自父親的遺傳。現(xiàn)在她卻對父親充滿了深深的同情,還對自己對他懷有怨恨而深深自責。想到自己可能下不來手術臺,瑾玉非常珍惜現(xiàn)在的日子。
擰不過自己的女兒,瑾玉母親同意了。雖然醫(yī)生非常不主張他們這個時候出院,但也并沒有阻攔,叮囑他們做好準備,以防突發(fā)情況。收拾好需要的東西,他們驅車趕往了那個小山村。
此時已是深秋,天氣轉涼。幾天來又下了許久的雨,山區(qū)更是有些寒冷。他們在山下買了點水果貢品、紙錢等東西。先回到了瑾玉家,然后就向遠處的小山走去。走過曲曲折折的山間小路,他們終于來到瑾玉父親的安葬地,一處山丘。不遠處有一棵巨大的楓樹,大概有20幾米高的樣子,樹冠有15米左右。楓葉已經(jīng)紅透,飄落的樹葉一片片鋪滿了幾乎整個山丘。
瑾玉和母親來到墓碑前,擺上了貢品,燒紙錢。撥弄著未燒盡的紙錢,瑾玉的母親突然哭了起來。由于她過于激動,趙瑜竟然聽不清這個操著一口方言的母親在說些什么。不過趙瑜看到一旁的瑾玉也已泣不成聲。過了許久,瑾玉母親看快中午了就回家做飯去了,叮囑他們早點回家。陽光變的強烈,給這里增添了許多暖意。
“我們去樹下休息會吧!”瑾玉說。
“好。”
踏著枯草上的紅葉,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聲音,許久未有人踏足,草間慌慌張張地蹦出了許多蛐蛐、螞蚱。頃刻間他們已經(jīng)來到了樹下。穿著一身長衣的瑾玉輕輕地靠在了樹干上,望著樹枝上喳喳叫的鳥兒。
“這里很美。是不是?”瑾玉說。
“是啊。”趙瑜說。
“這棵樹是我和媽媽在父親去世那年種下的,已經(jīng)二十幾年了,它竟長的這樣好。”瑾玉略帶傷感地說。
微風吹過,一片片紅葉飄落,趙瑜竟無言。
“聽醫(yī)生說,如果手術成功我可能會失去部分記憶。記憶丟失會是什么樣子呢,我會不會忘了你?!如果那樣我好怕!我不記得你怎么辦!我不記得怎么辦!”瑾玉因為激動漲紅了臉。
趙瑜看到瑾玉這樣激動也很是驚訝。許久,他抓住一片飄落的紅葉,對瑾玉說:“又有什么關系呢。落葉的飄落不是風的無情,也不是樹的不挽留,它只是需要這么做罷了。你又何必這么執(zhí)著呢?”說完趙瑜將瑾玉緊緊抱入懷中。
“我們結婚吧!”趙瑜看著面前的瑾玉。“去領結婚證!”
瑾玉驚訝的用右手捂住口,一時間竟啞口無言。
“下午我們就去辦!”趙瑜不等瑾玉開口,繼續(xù)說道。
“我.....。”瑾玉依舊猶豫。
“我知道你的顧慮,你了解我的想法嗎?”
沉默片刻。“了解。”瑾玉說。
“那去還是不去?”
“去!”瑾玉咬著嘴唇說道,淚水已經(jīng)布滿了她的雙眼。
吃過午飯,趙瑜和瑾玉去民政局辦了結婚證。瑾玉挽著趙瑜的手走在路上,感到了無比的幸福,那死亡的陰霾似乎暫時消散在她的心頭。看著女兒一臉幸福的表情,臉上一直愁云密布的瑾玉母親露出了難得的笑容。收拾好東西,他們又趕回了醫(yī)院。趙瑜焦慮的在手術室外踱來踱去,瑾玉正在手術室接受手術。瑾玉的母親忐忑不安的坐在廊道的座椅上。數(shù)小時過去了,手術室的門終于開了。“怎么樣?”趙瑜急切的問醫(yī)生。“手術順利。”醫(yī)生如釋重負地說。趙瑜和瑾玉母親懸著的心終于放了下來。當趙瑜在外面打熱水的時候,醫(yī)生看到趙瑜對他說:“你老婆剛醒了,你快去看看吧!”聽到這個消息,趙瑜激動萬分。他跟著醫(yī)生來到了病房,瑾玉正和她的母親說話。看到進來的趙瑜,瑾玉愣住了。瑾玉母親說:“醫(yī)生你快看看吧,她好像不大好啊!”經(jīng)過醫(yī)生的診斷,發(fā)現(xiàn)瑾玉對于近幾年的事情幾乎毫無記憶。她的記憶還停留在大學剛畢業(yè)的時候。
這樣的情況趙瑜是有準備的,醫(yī)生告訴他瑾玉很可能出現(xiàn)記憶障礙,但沒料到會是這個樣子。
“你是誰?”瑾玉對趙瑜說。趙瑜把她們的結婚證拿給瑾玉看,結婚證上他們兩個的照片非常醒目,瑾玉一臉茫然。看著對自己一臉關切的趙瑜,瑾玉對他很客氣。趙瑜試著握住瑾玉的手,她卻悄悄把手縮了回去。
趙瑜吃了晚飯重新回到病房,他削了一個蘋果遞給瑾玉。
“你是誰?”瑾玉一臉疑惑的接過趙瑜手中的蘋果。趙瑜驚訝的發(fā)現(xiàn)瑾玉竟然對自己毫無印象,完全就是一個陌生人啊。趙瑜找到了瑾玉的醫(yī)生。醫(yī)生告訴他出現(xiàn)這樣的情況他也很驚訝,現(xiàn)在可以肯定的是瑾玉出現(xiàn)了不能形成新記憶的情況,剛發(fā)生的事她很快就會忘記,醫(yī)生形象的稱這種情況為“凍憶人”,她的大部分記憶停留在了幾年前的時候。
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留院觀察,發(fā)現(xiàn)瑾玉的癲癇癥狀確實得到了徹底的改善,幾乎不再發(fā)作。趙瑜把瑾玉住院期間的筆記本拿給她看。
“你的筆記本,記得么?”趙瑜說。
瑾玉接過筆記本,看著那筆記本上一行行的字跡,瑾玉顯得很有興趣,尤其讀到她和趙瑜之間的故事。但是令趙瑜苦惱的是瑾玉依然不能記得自己,哪怕是作為一個陌生人。
終于瑾玉出院了,回到了那個小山村。醫(yī)生囑咐他們一定要定期復查,謹防腫瘤復發(fā)。